楚天雲道:“是薩教主?以薩教主的為人,絕不會用這種伎倆迫你為他醫治。”
關在洲點了點頭,道:“不錯,這都是柯岩和見淵的主意。因為薩爾達來中原巡視教務之時忽染怪病,他們才會找上我。我被迫治好了薩爾達,誰知一日之間,煙羅教之人走得幹幹淨淨,連欣儀也不知所蹤。我四處打聽,都沒有欣儀的下落,以煙羅教行事的狠辣,說不定、說不定欣儀已遭了他們的毒手。無奈之下,我隻有先回邊關小鎮,誰知等我趕回那裏,見到的隻是一片廢墟……原來,原來在我離開的那段日子裏,小鎮竟被契丹騎兵燒毀,鎮上的人也全都被殺。我以為玉琴和剛剛出生的幻虛,也都難逃浩劫。這全都因煙羅教而起,若不是他們引開我,我一定來得及救出玉琴和幻虛,我的妻子兒女,全都是被煙羅教的人害死……”
葉韻蕾道:“難怪師父那麼恨煙羅教的人,還讓我和師妹見到煙羅教的人決不可手下留情。”
關在洲歎息道:“我當時希望被他們擄走的欣儀還能有一線生機,所以到處打聽,又先後收養了韻蕾和月影。直到七年之前,我才終於碰見了見淵,他已是煙羅教主。我自然要問他欣儀的下落,卻被他出手打傷。他本想殺我,但忽然有人回報,說西域教主薩爾達再次犯病,急需求醫,於是屈放華就建議給我服下迷失本性的藥物,將我送去西域。”
楚天雲道:“這一去,結果就是七年。幸好三年前我和欣儀在煉獄見到了你,而你對她所帶的玉佩竟然還留有印象,陰錯陽差,你們父女三人終於有機會重聚。”
關在洲道:“幻虛,你知不知道你娘她……”
淩幻虛輕輕搖了搖頭,道:“兩位師父說過,他們路過邊關小鎮,正遇上契丹人血洗村莊,娘也……”
關在洲怒道:“是見淵,是他害死了玉琴!”
葉韻蕾急道:“師父,柯岩和莫池言去了哪裏?為什麼不在會英樓?”
淩幻虛亦望向鐵心,道:“鐵心先生,你為什麼也會被關在會英樓?你讓我們去救顧錦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鐵心方才聽他們父女相認,心中雖感焦急,卻也不好打擾,如今聽她問起,這才急道:“錦城,錦城他完全是因為我,才會受屈放華的脅迫,為他做事。你們,你們替我告訴他,不必再為我擔心。”
淩幻虛道:“你是說,這三年來,屈放華一直利用你逼顧錦城為他辦事?”難怪幾次見到顧錦城,他都似另有苦衷。
楚天雲道:“鐵心先生,既然屈放華利用你威脅錦城,你又怎會在會英樓?”
鐵心道:“三年來,屈放華怕錦城找到我,一直將我關在遠離總壇的一處隱秘所在。不知為何,柯岩和莫池言竟然會找到那個地方,幾日之前,他們將我帶到了會英樓。”
關欣儀哼了一聲,道:“顧錦城在聖教之中,資曆、武功都是上上之選,他們一定也是想利用你,讓顧錦城幫他們對付屈放華。”
鐵心道:“不錯,昨日他們帶我來會英樓之時,我聽柯岩和莫池言說過,說明日就是古斜陽和陳月影成親之日,他們要趁這個機會奪回教主之位。現在恐怕他們已在煙羅教總壇之上了……”
葉韻蕾大吃一驚,叫道:“什麼?師妹要嫁給那小賊!”
關在洲道:“古斜陽?古斜陽是什麼人?”
葉韻蕾跺腳道:“是煙羅教的小賊,糟了,師妹一定是為了救我,才會答應跟他成親。師父,我們要快點去救師妹!”
淩幻虛急問鐵心:“煙羅教總壇高手眾多,柯岩和莫池言究竟有何計劃,竟然能夠奪回教主之位?”
關在洲緩緩道:“我想……他們可能是要用毒……”忽然間搖晃了幾下,向後便倒。那邊鐵心也麵青唇白,無力再說。
眾人都吃了一驚,葉韻蕾早已分別搭上兩人的脈門,凝神細聽,不由驚道:“他們倆都中了毒。”急自腰間取出兩顆“關淩丹”,分別納入他們的口中。
淩幻虛和關欣儀同時問道:“他們中了什麼毒?”聲音中滿是關切之意。
葉韻蕾惶急地道:“我不知道……這種毒好奇怪,關淩丹也隻能暫時壓製住毒性,卻無法化解。”見關在洲緩緩睜開眼來,急上前道:“師父,你們究竟中的什麼毒?你教我該如何解毒啊。”
關在洲慢慢道:“莫池言本就是江湖中有名的用毒行家,他精心研製的劇毒,如果想解,除非知道他用了那幾種毒物製毒,或者,知道他用哪幾種藥物製作解藥……再根據中毒者的症狀,斟酌用藥……”
葉韻蕾急道:“那現在怎麼辦?這些我們都不知道,難道就救不了你們?”
關欣儀霍然立起,道:“何必這麼麻煩,我們捉住莫池言,逼他交出解藥不就行了。”轉身便欲出門。
淩幻虛急拉住了她的衣袖,道:“姐姐……”
關欣儀心中一震,轉頭向她望了一眼,雖沒有開口,卻也沒有甩開她手。
隻聽楚天雲道:“欣儀,別衝動。”轉頭向關在洲和鐵心看了一眼,又道,“關前輩和鐵心先生身中劇毒,葉姑娘,你留在這裏照顧他們。”
葉韻蕾道:“那我師妹怎麼辦?”
淩幻虛道:“我們三人這就趕去煙羅教總壇,希望能趁著柯岩和屈放華兩派爭鬥之際,將陳姑娘救出來。”
楚天雲道:“不錯,我們還可以將鐵心前輩的事告訴錦城,帶他回來。”
鐵心先生道:“你們……你們不過才三個人,想自煙羅教總壇救人,又談何容易?”
關欣儀道:“柯岩與屈放華為了教主之位而你爭我奪,對我們來說,這反而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是現在已近子時,就算我們立即動身,趕到聖教總壇之時,恐怕也已是夜裏……”
葉韻蕾急叫道:“那可不行!那個時候,師妹她豈不已經……”不知為何,想到陳月影與古斜陽的親事,竟會令她心中極不舒服。那明明是個狡猾無恥的臭小賊,可是卻又對自己屢次相救,剛令自己對他有了朦朧的好感,他竟然又同自己的師妹成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忽地想起與古斜陽相遇後的種種經曆,三年前他戲謔地在師妹麵上一吻,三年後得知師妹死訊時的癡狂情態。她雖然是個懵懂的少女,忽然之間卻也明白了過來,心中不禁一酸:“原來自始至終,他喜歡的都是師妹。他之所以救我,也是因為師妹。”
隻聽淩幻虛道:“我們會盡快趕去,希望能及時救出她。”
關欣儀道:“我們還要向莫池言要解藥。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
關在洲急道:“欣儀、幻虛,你們千萬要小心。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們,若你們有個萬一,就算我活下去也沒有意思。”
淩幻虛和關欣儀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關欣儀終於道:“爹,你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這一句出口,代表她終於肯認關在洲為自己的父親,換句話說,也就是認了淩幻虛這個妹妹。
淩幻虛心中甚感喜悅,道:“爹,鐵心先生,葉姑娘,你們萬事小心,我們走了。”轉身與楚天雲、關欣儀一起走出門去。
三人剛走出半裏,忽聽身後有人高聲道:“淩姐姐!楚大哥!”卻是葉韻蕾自後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
楚天雲奇道:“葉姑娘,你怎麼會來?”
葉韻蕾奔上前來,道:“師父,師父讓我跟你們說。柯岩的腿,已經讓師父治好了,現在他已恢複了當年的功力,你們千萬不要小看他。”
楚天雲微微一怔,這才道:“謝謝你特地趕來,告訴我們這件事。你快點回去,兩位前輩還需要你照顧。”
葉韻蕾點頭道:“希望你們一切順利,我先回去了。”轉身向來路奔去。
楚天雲這才轉身繼續前行,淩幻虛見他神色凝重,忍不住問道:“柯岩的武功,真那麼厲害?”
楚天雲點了點頭,道:“二十年前,我和顧錦城、屈放華,都曾經在他身邊做過劍童。他的武功,遠在見教主之上。”
淩幻虛道:“難怪他醫好雙腿之後,就敢闖上煙羅教總壇,原來是自恃武功高強。”
關欣儀道:“再加上有善於用毒的莫池言從旁協助,趁著聖教上下都在籌辦古斜陽和陳月影的婚禮,想要從中做手腳自然更加方便。”
楚天雲道:“無論如何,我們還是應該先趕去總壇,到時再根據情況隨機應變。”
淩幻虛和關欣儀都向他點了點頭,兩人的目光自然相碰,忽地都感到有些不自在,旋及移開了目光。雖然明知對方是自己的姐妹,然而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令她們不知該如何麵對。更何況,還有楚天雲夾在她們的中間。
淩幻虛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腳步,望著關欣儀和楚天雲並肩疾奔的身影,驀然之間,當日飛星山枯井下的情景又浮上了心頭,那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與男子如此接近,本以為在楊徊和柯子楓死後,自己的心也隨之死去,卻在那枯井中重又生出異樣感覺。
然而,既然知道關欣儀對他一往情深,而她又是自己的親生姐姐,自己又怎能橫刀奪愛?
她正自思量,楚天雲卻已察覺她落在了後麵,亦放慢了腳步,道:“怎麼了?”
淩幻虛道:“我沒事。”加快了腳步,已將他甩在身後。
楚天雲怔了一怔,凝視了她的背影,麵上掠過一絲苦笑,這才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