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新歡借夢過(3 / 3)

士兵依然不確定,戰戰兢兢地說:“是。”

胤禎說:“關城門,一個時辰之內,誰也不能自由進出!”

聞聲而來的李以鼎忙跳下馬來:“十四爺,你瘋了。”

胤禎說:“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她,翠翹,是翠翹!”

李以鼎說:“應該隻是長得像她罷了。”李以鼎那個時倒並沒有看得太清,隻是麵紗下的一角。

胤禎喃喃說:“是她!一定是她!”

李以攔住他說:“你冷靜點,翠翹已經死了!”

胤禎充耳不聞,跨上了馬進了城裏。那守城的士兵麵麵相覷,不知是否執行胤禎的指令。李以鼎說:“封鎖城門,章大人問起來就說富鄂紮的人進了城裏。”他說完跨上馬去,尾隨著胤禎而去。

因為城門突然門閉了,聽說是那盜賊富鄂紮的人進了城,消息在城裏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散開了,人人都回家去避禍。街道上一片冷清,那些在城裏遊蕩的外地客,也都忙著回了客棧。

婉兮那時剛走進那家當鋪,當鋪的夥計正在關門,她才說得一句:“小二哥……”

那小夥計忙打斷了她的話:“姑娘,改天再來,今兒這生意不做了。”

婉兮說:“可是……”那店小二已經把她往外麵推了出去。

婉兮站在街坊邊,懊惱地嘟了嘟嘴,眼見這街中店鋪都忙著打烊。她倒奇怪起來,這才不到晌午的光景,怎麼都不做生意了?

那街中老太拉著孫女回家,孫女剛才還在與小夥伴玩毽子。小孫女哭嚷著說:“我還要踢嘛,我還要踢嘛。”

老太說:“小淇,乖,等富鄂紮的人走了,咱們再玩。”

怎麼又是他?婉兮皺了皺眉,突聽得旁邊長風酒肆的人叫她:“哎約,姑娘外地來的,快進來,快進來。”

婉兮坐在長風酒肆方才聽到這店老板向眾人說起富鄂紮的事。有人問道:“大清都統一多少年了,他還占山為王了不成?”

老板說:“外地人吧,富鄂紮的人馬不在少數,要不然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皇上還派兵駐守作甚。隻怕雙方兵戎相見,死傷難計,意在安撫。”

有人嗤笑一聲:“一群草寇那能講什麼安撫。”

旁邊有人應聲:“可不是,簡直是秀才遇到兵嘛。”

正說到此處,街道外突然來了二列旗兵,眾人原本懶散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老板說:“哦,不打緊,不打緊。”

他認得這些人,一邊對眾人說:“是十四爺的駐軍。”

那旗兵把長風酒肆圍了起來,領頭的那個佐領對眾人說:“我奉旨要搜查一遍,諸位得罪了。”

就算是外麵鬧哄哄的,婉兮自己倒是不太關心,隻想著自己的心事。隻怪她太大意了,在巴圖林旗意外撞到一位少年,她原是好心拉他起來,怎麼知道他會偷走她的錢包。再說他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又是那麼明亮的一雙眼睛,怎麼也不應該啊。其實偷走錢包也不打緊,可是青玉璧若被偷走,這事情就嚴重了!

她後來在巴圖林旗的一個死巷子裏找到少年,那少年身後是兩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正吃著熱呼呼的大白饅頭。婉兮的心就軟了。少年說:“我們是從富鄂紮那裏逃出來,實在是餓得沒有飯吃了。”他那時原本是想去燒餅店裏碰碰運氣,若老板人麵心善,說不定會給他幾個饅頭充饑。可他實在是太餓了,才會不小心撞倒她。他抬眼看到她俏麗容顏,她原本有點詫異的神情在看到跌倒的他時,微微一笑。

他看到了她腰間的荷包,而這種事情,他在富鄂紮的手下時,幹過很多次了。少年說到這裏時,怯怯地看了一眼婉兮。婉兮問他:“那個富鄂紮是幹什麼的?”

少年說:“他是這裏的賊盜。他也買一些從各地販賣來的小孩。”少年因為自卑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把荷包還給她,那荷包裏空空如也,卻是沒有青玉璧了,婉兮忙問:“這荷包裏的青玉璧呢?”

少年說:“我把它當給當鋪了,我想隻是暫時當一當,花一點錢買吃的,明天賺了錢會去贖來還你的。”少年怕她不信,強調著說:“真的,真的,我會去做苦工還你錢的。喏,這些當來剩下的錢我真的一點也沒有動過。”

婉兮暗暗吃了一驚,卻又不忍責怪少年。等她到當鋪的時候,那當鋪的老板已離開巴圖林旗了。店小二說,他來函穀城了,他在這裏還有一家當鋪店,她這才趕過來的。隻是看來今天這樣一鬧,她非要住到明天不可了。

婉兮想到這裏,對老板說:“我想要一間上房。”

佐領正在與老板低語,老板過來說:“現在要等一等了,姑娘在裏間等一等,成不成?”

那老板帶著她進了一間偏院,他說:“你等一等,我讓人去收拾收拾。”

婉兮隻覺得怪怪的,卻又什麼也說不上來。她四下裏打量了一番,欣賞起那牆上的對聯。

胤禎通過那窗邊的一條隙縫看到外間的她時,微微有些發怔,雖然隻看到她的眼睛,但仿佛太熟悉,竟又覺得有點忐忑。

佐領進來問:“是她麼?”李以鼎見胤禎沒有說話,對著這位佐領點了點頭。胤禎看著隔牆之外的那個她,頭也沒有轉過來,說道:“想辦法把她的麵紗取下來。”

“這……”佐領一時有點為難,北邊的有些民族有這樣的風俗,女子的麵目不能輕易示人。李以鼎咳嗽一聲,提醒胤禎說:“她的眉間沒有花月痕。”

胤禎固執地說:“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李以鼎隻得在佐領耳朵邊輕聲細語了幾句,那佐領離去。

不一會,婉兮看到一個婆子倒茶進來,慈眉善目地問她:“這大冷天的,姑娘可凍著了沒?來,喝點老眉君,這茶啊,是前幾天關內的商隊帶來的,今年新鮮的。”

婉兮友好地點頭致謝,眼見著那婆子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她伸手解了麵紗。

素手放下的那一刹那,胤禎對李以鼎說:“你們全部都出去吧。”輕得無以複加,他要一個人呆一會。李以鼎心裏也驚了一驚,這天下竟然還有長得如此之像的兩個女子,除開眉間那道花月痕,麵前的這個女子宛若翠翹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