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心悅君兮(1 / 3)

內務府定了良妃出殯的時間,八阿哥要去送孝,因是皇家的後妃,要送到皇家陵園去,胤禎從原來的軍裏調了些人手過來,沿塗插“路旗”一路從京城到陵園去,有些大臣覺得太奢侈了,早朝上參了他一本,皇上卻沒有多加阻止。

且說這日下了朝堂,戶部王侍郎叫住四爺,這王侍郎說:“四爺,昨兒個皇上命戶部尚書潘大人進了宮,命潘大人尋一批人手著手修葺陵寢。許是因為良妃的這事,讓皇上想起陵寢來。”四爺一聽,知道是要撥銀子過去,戶部如今銀庫裏麵還尚有些銀子,四爺便說:“皇上既然開了口,直撥過去就成了。”

王侍郎稍有難色說:“皇上著力讓太子牽頭去做這件事情。”四爺微一沉吟,心想,陵寢之事從來都是大事,皇上前些年因為太子人品廢了他的儲位,後來迫於阿哥黨的壓力,複了太子的位,可是太子隻是空頭的爵位,權力始終有限,又苦於沒有名目恢複。他堂堂太子卻也處處受幾位強勢的阿哥排斥。四爺知道皇上的心思,稱著這陵寢之事,眾人都買太子一個麵子,讓他恢複些權力。

四爺說:“照辦吧。”

這王侍郎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在朝裏也不是一日兩日,對太子的秉性有幾多了解,便說:“四爺,山東還有洪旱,這銀子給了太子,不如給山東。”

四爺瞪了他一眼,哪裏不知他這話裏的意思,好幾百萬銀的銀子,太子不知要私下裏扣出多少。

王侍郎說:“我和潘大人商量過了,四爺想法子去給皇上說說,讓十三爺去領這差事,倒也放心一些。”

四爺說:“太子剛才複位不久,不至猖狂如此。既然皇上都已經有了決定,再去說隻怕也是晚了。”

王侍郎心裏也明白這道理,隻是抱有一絲希望,見四爺心意已決,也隻能說:“那我去提銀子去了。”

四爺與王侍郎一同出宮進了戶部,找了戶部尚書潘大人來商量,銀子分幾次每次分多少撥給西陵的總管大臣。商量到午時,要去吃飯,宮裏突然來了一位公公叫戶部潘尚書馬上進宮,說是皇上宣阿哥們、六部尚書和刑部大臣到乾清宮會審,四爺見他說得緊急,忙問了什麼事。那公公說是有人行刺皇上,抓了個現形。天子腳下,守衛森嚴,何人如此大膽,眾人都唬住了。

原來起因是有個老秀才考了一輩子科舉都落榜,如今寫了一篇應試科考的文章,教諸位士子如何應對考題的。曆來科考對於君臣的稱位相當忌諱,這老秀才便以皇上與先皇的名諱做了例子,告訴考生如何避免。既然是實例,行文中不免提到了皇上和先皇的名諱,就是這樣一篇文章,地方報上來,稱此是大不敬,刑部處理此事,便處此人一個秋後候斬。這老秀才的兒子不服,上京城來爭理,大清律上有明款明項,也隻得作罷,這老秀才的兒子是個急性子,一時衝動,便翻了皇城要行刺皇上。

其實這人連皇上的麵也沒有見到就給護軍營的人給抓住了。皇宮深院何曾出過這樣的事情,皇上龍顏大怒,了解實情之後,又有一幫外臣在耳邊煽風點火,說一個老秀才的兒子哪裏來的勇氣和謀略翻進皇宮裏,必是有人唆使。皇上正在氣頭上,那經得起這些挑唆,命了六部尚書和刑部大臣統統到乾清宮內一同會審此人。

這人原是極單純的想法,一時意氣用事而以,那裏像那些想邀功的大臣們想得複雜,審來審去也隻得簡短的一句話:“沒人唆使。”刑部下了狠心做給皇上看,便下了一道“行刺皇上未遂,誅九族”的命令。

這一審審到晚上二更天,草草結案。

婉兮在府裏等胤禎回來,那日蘇垂手一旁,他平日裏也不多話。三更打更剛過,府外一陣騷動,婉兮起身到穿堂見胤禎風塵仆仆地回來,見到她問:“怎麼還沒睡?”

因為宮裏突然來人把他叫走了,婉兮其實有點擔心,但是她不對他說,當下說:“正要去睡。”胤禎暗笑,催她去睡,把那日蘇叫到書房去說話。婉兮眉頭一皺,在天井裏叫丫鬟備了點碧粳粥,自己送到書房去。

胤禎見門一推,婉兮進來,他便停下來不說話。

婉兮端了碗粥遞給他,胤禎以為她要出去的,卻見她就近坐在他旁邊,胤禎和那日蘇相視一眼,不知她要幹什麼。

婉兮說:“你們繼續聊啊,我不插話。”一副她是不會走的表情。

胤禎說:“你先去睡吧。”

婉兮沒有理他,隻顧喝粥。

胤禎便回頭接著對那日蘇說:“這下子事情越鬧越大了。”

那日蘇顫抖地說:“爺是說誅連九族。”

婉兮突然問道:“什麼誅連九族?”

她之前說她不插話的,如今突然問一句,胤禎也不理她,對那日蘇:“可不是,還好你與他們不同一宗,倒也不會牽撤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