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雖然聽得不明白,但聽這話多少知道事不關己,放下心來。那日蘇淡淡應了一聲。
婉兮多少有點好奇,那日蘇一走,便向胤禎追問個不停。胤禎隻得簡短給她說了原委,那日蘇原本小時候在山西長大的,與那老秀才是鄰街,他後來隨父搬到京城來就斷了聯係,前些天在街上遇老秀才的家眷,也借著胤禎這層關係打聽這起事態的發展。
胤禎說:“原本是秋後候斬,如今鬧得要誅連九族。”
婉兮說:“不是沒有行刺成功麼,連皇上的麵也沒有見到,不能重輕發落?”這一鬧三更天都過了好久了,人也已經困倦了,婉兮拉了被子睡下去。
胤禎提點她說:“重點在於行刺的行動,不是結果。”他也躺了下去,婉兮微微一側身,枕到他的手上,她嗡嗡應了一聲,胤禎低頭見她睡著了。
初一那日,婉兮要到宮裏去小祭祀。宮裏有規矩,一年到頭有三大祭,二十四小祭。大祭的時候皇上親自到西陵隆恩殿去給先皇祭祀,餘下的一年十二月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各宮要在宮裏小祭。婉兮穿了旗裝出來,聽到那日蘇與總管在天井裏說話。火藥味多重的語氣,總管說:“那日蘇,朝廷的旨意那能朝令夕改,你再痛心,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倒不如眼不見為睜,其其格……”總管見婉兮出來,忙鬆了口說:“福晉。”
那日蘇沒有說話,去給馬車解繩。一路上沉默駕車送婉兮去宮裏,雖然他平時也不多言多語,婉兮見他抿嘴不說話,是不開心的模樣,婉兮下車的時候,便刁難他說:“把那盒冰片拿給我,那日蘇?”顯然他沒有聽到她的話。
那日蘇出了一會神,他近日常常出神,倒不記得福晉什麼時候說起過冰片的事情,興許吩咐了自己,自己卻忘掉了,那日蘇一臉正經地說:“奴才該死,奴才忘了拿出來。”婉兮何時叫他拿過冰片啊,隻是戲弄他,見他說得一臉誠懇,倒像是真有大過錯一般,活該千刀萬剮,婉兮幹笑了一聲。
那日蘇說:“福晉要到午後才出宮吧,我想……我想用一下馬車,不知道……”當然沒有什麼問題,隻是總管家裏人在京裏沒有旁的親戚,婉兮又不好意思追問他幹什麼,難得那日蘇有求於她,婉兮倒是一口答應了。
她這日在宮裏隨皇上的妃嬪在後宮做了小祭祀,見到了十三爺的福晉東珠,她正懷著身孕。東珠對婉兮是有些親切的,這樣的親切讓婉兮覺得拐扭,仿佛因為她長得像她逝去的姐姐,再親切也像是隔了一層,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兩人都沒有壞心眼,這樣的客氣也是善意的。
午膳過了之後,十三阿哥親自來接十三福晉回府。
十三阿哥道了謝,隨便說了一句:“那日蘇,是十四府上的人吧?”
婉兮點了點頭,十三阿哥說:“我今兒在刑部大牢見過他。”
婉兮還沒有轉過彎來,那日蘇不是駕了馬車出去了麼?是了,他又沒有說他去哪裏。可是他去刑部做什麼呢?
十三阿哥說:“那些刑部的官員可都不大靠得住,他的銀子可見是白花了。”
婉兮出了神午門,那日蘇已經在外等她了,婉兮一路上旁敲側擊地問他:“我聽胤禎說你們家是正藍旗出身,京裏可有親戚?”
那日蘇說:“沒有。”
婉兮正不知如何問下去,那日蘇先開口了,支吾著向婉兮借銀票,婉兮一聽要五百兩,當下問他有什麼用。那日蘇原本想謊話圓過去,見婉兮是真心想幫他,便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原來那老秀才那件事還有下文,刑部的官員們沒見什麼時候這樣賣力,“誅九族”事發後才不過兩三天,山西總兵已經把相關人員押解上京了,關在刑部的大牢裏,因為宮裏才出了喪事,一切正常的紅事、白事都要避諱,這事也就緩了緩。
那日蘇說離秋後還有好長幾個月的時候,興許疏通一下,能把老秀才的家眷救出來了。婉兮一聽,可嚇了一跳,朝廷的秋後斬難不成也是可以改的。
那日蘇說:“福晉有所不知,京裏官官相護,隻要皇上不知情,大家給兜著,總有辦法的。”婉兮明白他的意思,問道:“你借錢是去給刑部的那些官員,怎麼不問問十四爺的意思?”
那日蘇低頭說:“我之前也求過十四爺,可是十四爺隻叫我打消這念頭。”婉兮也能夠猜到,胤禎的脾氣那麼擰也不知道變通,那日蘇這樣一說,隻怕還給他罵一頓。
那日蘇說:“如今刑部裏都是四爺的人,侍郎蒙哈塔大人也是四爺親自保舉到刑部的,十四爺主管著兵部,又和四爺不和,我也知道他的難處。”
婉兮問:“十四爺和四爺不合,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