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月公主寢宮內,青苔和水沁兩個在幫她梳著出嫁的頭發。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是那麼的陌生,幽月在微微地發呆。青苔問道:“公主在想什麼?”
幽月聞聲回過神來,笑道:“沒有什麼。呃,對了,水沁昨天到天香閣有沒有看到商灝悠?”
水沁道:“問了趙樓主,他說商公子已經幾天不去了,想是在家裏準備著婚事吧。”
幽月微笑,又道:“你們說今天晚上他看到我時,會是怎麼樣的表情呢?”
青苔道:“肯定是受寵若驚。”
水沁道:“公主,商公子不是說過非公主不娶嗎?他現在又不知道公主是公主,他為什麼又願意成親?不是不代表男人的話都信不過。”
水沁的話隱隱觸動了幽月的心,使她陷入沉思中。
青苔道:“公主你不要聽水沁這丫頭亂說話。那天公主問商公子如果公主肯嫁他,他願不願娶公主,他說非公主不娶。他和公主邂逅之後,回到家裏便接到聖旨,思前想後也知道是公主啦。再說,商公子會托人問呀,要公主的畫像什麼的。”
聽青苔如此一說,幽月的心便鬆了些。可不知怎地,她的心裏總有股不安的感覺。
一時山脈跌跌撞撞回來道:“公主好消息。”眾人忙問什麼好消息。
山脈便道:“皇上賜了二十八個陪嫁宮女,我們四個也在陪嫁隊列中。還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衣物並幾大箱金銀首飾。我還偷偷地看了一眼駙馬爺,遠遠地看得不太清楚。隻依稀覺得好像與那個見過的那個商公子不怎麼像,隻有七八分相似。不過駙馬看起來比那天氣宇英俊多了,不怒而威。”
青苔聽了嗔打了一下山脈,笑道:“說什麼呀,七八分相似?比那天英俊?肯定是駙馬爺今天穿戴打扮更勝往日的緣故。”聽青苔這樣說,幽月便置之一笑,不再多想了。
又見綠意領著柳妃並皇上進來。幽月因在宮住了幾天,已懂宮規,所以也忙得行。禮畢,看向柳妃,見她已是滿臉淚痕。柳妃道:“嫁過去之後要聽公婆和駙馬的話,孝順公婆服侍駙馬。”
皇上也道:“你是朕的公主,凡事要以皇室體麵為重,切不可丟了我皇家的臉麵。”
幽月默默點頭,拜過柳妃和皇帝後,青苔便將鳳冠帶在她頭上,又罩了紅頭巾。眾人攙她出去,坐上大紅花轎。花轎很大,青苔等四個執事宮女也座了上去,底下二十四個宮女兩旁侍著。這邊剛上花轎,遠遠地那邊駙馬已帶著隊伍出發了。皇帝柳妃並文武百官大臣目睹著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遠去。
很快地,花轎已抵商家門口。青山綠水四執事丫環下轎,見商家方圓半裏內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宅子前後左右均停滿了車子轎子,熱鬧的景象比宮中有過之而無不及。青苔等攙扶著幽月下花轎,鞭炮聲一時響徹雲霄。
那年長的老太監道:“駙馬行禮。”
那邊商灝傲聽說不解,躊躇不定。他老父商利道:“你且先過去,想這宮中規矩與我們平常百姓家規矩不一樣,你再暗暗問那公公。”
商灝傲聽說,便走了過去。那老太監見他迷惑,便解釋道:“這宮中的規矩是這樣的,進門前駙馬先向公主行國禮,家人等也要向公主行大禮。公主入門後自當向駙馬及其家人行家禮。”
聽老太監這麼說,商利忙令李總管把家人帶出。先是商灝傲跪下行禮,後是商利及他三位夫人並兒子女兒外侄女等俱行過禮。禮畢,眾人站起來。商灝悠望著青苔等四個丫頭,覺得甚是眼熟,一時又想不出來在哪裏見過。隻是青苔等已認出商顥悠來,又見穿著喜服的並非是他,而是他大哥,一時也頭昏目眩起來,便聯想到或許是哪個環節出了錯,皇上點錯駙馬。但到這個田地,四個都不敢聲張,生怕依公主大病後強烈的性格會鬧出笑話來。她四人見商灝悠隻一味盯著自己瞧,知他懷疑,她四人便默契地低著頭。
老太監又吆喝道:“公主過門。”等他說完,青苔等便拿出一條鏨著花兒的紅絲綢巾來,一頭給商灝傲牽著,另一頭攥到幽月手中。那老太監又命公主先進門,幽月進門後,那商家上下方才進門,後是賓客和送嫁隊伍進門。
青苔等攙著幽月來到了喜堂,聽那老太監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幽月與商灝傲兩人拜過後,揣著茶,讓商家長輩喝了。
老太監又道:“夫妻對拜。”禮畢,又是鞭炮煙火樂聲齊鳴。
那老太監又道:“送入洞房。”
青苔一幹人等都移至蕭雅閣,送嫁的護衛也一一跟著去。一行人順著瀝瀝的石子路來到蕭雅閣後,隻有青苔送著幽月入房,另外三個丫頭忙檢查閣中是否存在安全隱患,又命那送嫁的將軍好好守著四周的門,說道:“除了駙馬外,不允許一隻蒼蠅飛入。”那將軍忙領命辦去了。
幽月步入房內,正有無數的話要與商灝悠說呢,便命青苔退下。青苔瞄了瞄商灝傲,欲語又未敢語,便退了下去。知道青苔已退下了,幽月也不顧禮節了,自個兒掀開了紅拍子,剛叫出“商灝”兩個字,聲音使哽在喉嚨處,盯著那個陌生的男人,她隻一個徑兒揉著眼睛,發覺自己的眼睛沒有問題後,便忍俊不禁放聲尖叫道:“你是誰?為什麼在這兒?還穿上喜服,你到底是誰?”
商灝傲乍見她掀個紅頭巾,看到她絕美的容貌時,已是一時看呆了,又見她大驚失色地尖叫,便是非常不解。
幽月連連退了好幾步,嚷道:“你是誰?”說著,一麵捉過旁邊的器具,準備防敵。
商灝傲語氣平緩,道:“我是皇上欽點的駙馬商灝傲,如果幽月公主不信,可以看看聖旨。”
幽月聽了如五雷轟頂,緩了緩神色,幽幽道:“噢,商灝傲?本公主問你,商灝悠是你什麼人?”
商灝傲眉頭半蹙,心想:“她怎麼會認識二弟?”如此想著,又不忘道:“他是我二弟。”
幽月聽了,恨不得昏死,又扯開嗓子喊道:“青苔,你進來。”
青苔應聲忙的走進來,問道:“公主有什麼事?”
幽月把心一橫說道:“擺駕回宮,嫁錯了。”
那青苔也知是嫁錯了,瞄了瞄新駙馬,又走到幽月旁邊,細細說道:“公主,已經拜過堂了,沒有挽回的餘地。再說,臨行前皇上跟公主說過什麼話來著?皇上說公主千萬不要丟了皇家的體麵,公主如此一鬧,要將皇家的體麵放在哪裏?到時皇上怪罪下來,不單隻公主受罪,還累及柳妃,望公主三思而行。”
那商灝傲見這光景,也猜著了八九分,並覺得這個幽月公主的身影有些眼熟,隻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他本是個大男人主義,性格要強得很。但如今是新媳婦過門,對方又是皇帝女,如果是身份一般的姑娘家,在碰到這個節骨眼上,他一定會二話不說撇頭就走。可現在麵對的是當今聖上的愛女,人家手中又握著全家人的性命,竟然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見她兩個也討論不出什麼結果,商灝傲便插嘴道:“青苔,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對公主說。”
青苔應聲出去了。幽月也不懼於商灝傲的威嚴,更沒有什麼好心情,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叱道:“有話快說。”
那商灝傲踱步走近她,問道:“你想嫁的是不是二弟?”
幽月瞥向與商灝悠有七八分相似的商灝傲,便點了點頭,並道:“不知道為什麼父皇竟然擬錯了旨。”又接著道:“人家是上錯花轎嫁對郎,本公主是,連老天爺都要捉弄我。”想著,便嗚咽哭了。
見她哭,那商灝傲也不理她,任她自個兒哭去。見她哭得並不多了,便說道:“現下你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幽月止住眼淚忙問:“是哪兩條路?”
商灝傲慢條斯理說道:“第一條,你擺駕回宮。不過你這樣做,就好似剛才青苔所說的那樣,丟盡了皇家的臉,你在皇宮也休想立足,要嫁我二弟也機會不大。如果你這樣做,我商家也無臉見人了,我商灝傲以後在商界也遭人恥笑。不過如果你覺得可以丟得起臉的話,我商家也絕對奉陪到底。”
見他止住,幽月又問:“第二條路呢。”
商灝傲頓了頓,才道:“第二條路,就是你留下,做我商灝傲的妻子,你和二弟的過去也一筆勾銷。因為我商灝傲沒有那麼偉大,允許自己的妻子與自己的弟弟暗渡陳倉。當然你同二弟的過去,我也不會追究,也沒有興趣知道,你隻要安安分分的做我的妻子就可以了。”
幽月聽他說完,隻是呆呆的坐著,半晌才遊魂般道:“你錯了,其實還有第三條路可走,就是一死了之。死了一了百了。”死有什麼可怕的,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否則,也不會來到這遠古的年代,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原本還想可以一個人好好活著,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堅強地生活。誰知她錯了。原來,沒有親人的感覺真的好難受好難受。霎時間,就想起了遠在二十一世紀的母親。不知道母親現在怎麼樣?還有哥哥和嫂嫂——他們過得好不好。這樣想著,愈想便愈難過。
從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像她這麼傷心欲絕過,想到她真的會尋死,一時間商灝傲心裏害怕極了。更有點妒忌二弟的好運氣——唉,人生得一知己,夫複何求?又覺得他們兩個可憐,陰差陽錯之下竟然斷送了一段好姻緣。霎時間也是百感交雜的,便繃著臉孔說道:“你要死也不要死要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