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太醫忙的接過手巾診視,並搖頭晃腦道:“炎中帶血,大事不好。”
那商灝悠定定地望向幽月,便已抑製不住地呼叫:“希希,真的是你?”說著,又想到那天她還問自己肯不肯娶她,於是便柔腸擰結,欲有千言萬語,奈何隻是說不出來。
幽月一臉病態,神弱魂弱地一個支撐不住便倒在床上了。雖說她已昏倒,口內仍嚷著:“陰差陽錯。”這句話眾人雖是不解,但商灝傲並青苔四個丫環等是很清楚的,一時眾人若有所思地鴉雀無聲。幽月迷迷糊地睡著了。
應希希覺得自己仿佛又走到了上次那一片白茫茫的地方,見幽月蹲在哪裏數著花瓣兒,笑得很開心。幽月見了應希兒,笑嘻嘻的把花瓣遞到她手上,並道:“一起數。”
應希希搖了搖頭,氣柔魂弱地道:“幽月,我想做回自己,我不想繼續做你,我想做回應希希。”正是這樣說著,忽又見那仙子從天而降,雙掌合十道:“幽月,你已沒有選擇。”說著那仙子便和那幽月離開 了,應希希隻是胡亂地叫著,希望那仙子和幽月可以改變主意。
青苔聽見幽月夢囈囈道:“幽月,我想做回自己,我不想繼續做你,我想做回應希希。”便嚇出一身冷汗。綠意最是個沒有主意的人,她侍候幽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種現象,也嚇呆了。山脈在一邊催促著王太醫趕快配藥。
水沁對商家上下道:“屋裏留下駙馬照顧公主就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商灝悠看向帳內的希希,不放心地道:“我想留下來照顧希希。”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老子商利啐了一口,吼道:“滾出去,什麼希希,是公主,幽月公主。不叫公主也應該叫大嫂。”商灝悠黯然,喃著大嫂二字。他又被眾人強硬拖了出去,整個人就如空了殼的遊魂一般。
青苔拿過李鵬送來的珍珠粉滲和著王太醫配的藥,攪拌均勻便要灌幽月喝下,豈料此時幽月已是不省人事了,眾人合力把她的嘴撬開也是無濟於事,藥物根本就灌不到她的嘴裏。商灝傲見這樣,便搶過了藥碗。
青苔見他的舉動忙問:“駙馬你要做什麼?”
商灝傲道:“唯有嘴對嘴把藥灌下去。”見青苔有話說他又道:“幽月,她是我的妻子。”聽他這樣說,青苔也沒有反駁了。
商灝傲把藥含在嘴裏,便對上幽月的小嘴,努力地把藥灌到她的肚子裏。這樣做藥汗雖然溢出了不少,可到底也灌下去了一大半。
幽月服了藥,漸漸回過氣息來,臉色也比先前紅潤了很多,青苔一幹人等喜不自禁。王太醫道:“公主應該很快就會醒的,駙馬不用擔心。”說著收拾好藥箱子,綠意把王太醫送了出去,王太醫又叮囑了她幾句,方才離開。
那商灝傲如此折騰了大半夜也覺得身心疲倦了,便走到外房休息去。躺在床榻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便起來穿上外衣踱步來到右邊的花園。看見他的弟弟正坐在那秋千架上發呆,於是便走近,也坐了下來。兩兄弟默默無語,隻是大家都很清楚對方在想什麼,也能夠理解對方的心情。許久,商灝傲才道:“幽月是不是那天和你一起跳水的姑娘?”
商灝悠頓了頓,看向兄長,便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她已經成為我的大嫂了。”說著,又覺得好笑,便冷哼道:“當時她還問我願不願意娶她為妻,那時候我和她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是仿佛彼此已經很熟悉了。我真的以為可以娶她為妻。我不知道她是公主,也不知道她是誰家的小姐,便令齊暢找了幾天。想不到她竟然成為我的大嫂。”
商灝傲看著弟弟許久,才道:“其實她是想嫁給你。”
商灝悠聽了吃驚道:“你說什麼?”
商灝傲道:“剛才掀紅頭巾的時候她哭了,還嚷著擺駕回宮,說嫁錯了。”
商灝悠道:“大哥的意思是說皇上下錯了聖旨?”
商灝傲想了想便點點頭,又道:“雖然我們都很清楚她的心,也知道這是一個錯誤,但是她已經成為我的妻子,你的大嫂,我希望你能明白。二弟,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商灝悠眨了眨酸酸的眼睛,苦澀地道:“大哥,我知道了。”
商灝傲拍了拍弟弟,道:“天快要亮了,你回去休息吧。”
商灝悠吸了吸鼻子,便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商灝傲走了,但他並沒有回蕭雅閣,而是走向他自己的休息室風飛軒。
剛踏進門口,便看見珍珠靠在那門上,似是等著他並且等了很久。看到商灝傲,珍珠拋下了往日的羞澀,一把鑽進他的懷裏,一邊喃喃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商灝傲一邊不著痕跡地閃避,一邊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珍珠含淚欲滴道:“今晚是你和幽月公主大婚的日子,你說我能夠入睡嗎?隻要我一閉上眼睛,就會胡思亂想。想到你以後不會再理我,便非常痛楚。傲哥哥,你為什麼要和那個幽月公主成親,為什麼要拋下我。”珍珠一麵哭訴一麵又靠在他懷裏。
商灝傲無語,隻是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珍珠又抽噎著道:“傲哥哥,就算做你的妾,我也無所謂的。”
商灝傲隻覺得抱歉,卻又無法承諾什麼,沉默了許久才道:“珍珠,你知道駙馬是不允許納妾的,除非征得公主同意,否則滿門抄斬。”
珍珠擦了擦眼淚,便道:“傲哥哥,不如我們離開這裏。”
商灝傲錯愕地望著珍珠,半天才道:“我不可以拋棄生我養我的父母,請你原諒我。”剛說完便聽到悠揚悲切的簫聲,商灝傲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二弟的簫聲。商家上下也隻有他會吹簫。商灝傲聽那哀涼的簫聲,想到二弟可能會做傻事,便別了珍珠,向右花園走去。他想,作為大哥的自己應該陪在弟弟身邊。
蕭雅閣內,幽月雖是睡得昏沉的,可仍然聽到悲鳴淒曲的簫聲,於是便半睜開眼睛,喃喃地道:“誰在吹簫,簫聲好悲寂。”
水沁聽說,忙出去看,半晌便又走了回來,回道:“公主,是商二公子在花園吹簫。”
幽月聽她說,掙紮著起身,道:“我要去找他。”
青苔等聽說紛紛勸告。幽月是個固執的女子,也不顧她們反對,一味倔強的爬起來。青苔等見她堅持,便也沒有再說,服侍她穿上衣服。幽月順著簫聲來到了右花園,青苔等止了步,幽月慢慢的踱著小步子走近他。
商灝悠看到幽月孱弱的身體和淒怨的眼神,忙站起來,哽咽道:“你怎麼起來了,你應該好好休息。”
幽月正要說什麼,商灝悠又忙止住她道:“什麼都不必說了,希希,我什麼都知道。”又似遺憾地道:“如果你那個時候告訴我是你幽月公主,就算皇上下錯了旨意,我也絕不會讓你和大哥拜堂的。”
幽月拭了拭眼睛,別過臉說道:“我想給你一個驚喜,誰知道搞成這樣。”望向他,她又道:“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的,我們隻是見過一次,但是我們之間好像已經有很深的感情了。”商灝悠也有此感,兩人默默地對視著,似有千言萬語,無奈隻是情在心裏口哽咽。幽月拭了拭眼淚,吸了吸鼻子,終於不顧一切投入商灝悠的懷抱。商灝悠悲喜不迭,兩人緊緊地擁著對方。
身後青苔等一幹人也都默默地流著淚,為他們神情。其中哭得最慘的就要數水沁了,隻聽她嗚咽地道:“公主太可憐了。”
她們四人剛要轉身離去,不料卻撞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站在身後的商灝傲。青苔等忙行禮,並道:“駙馬怎麼會在這裏?”
一邊又望向那邊相擁的兩人,頓覺難堪,商灝傲說道:“不要讓公主和二弟知道我來過。”他說著便轉身離開了。青苔和綠意兩人看著他孤寂的背影,感歎道:“駙馬是一個很好的男人,隻是我們公主心有所屬。”
那水沁啐了一口道:“假好人,如果他真的好人就應該放過我們公主。”
山脈也啐道:“水沁,你年紀小,不懂就不要亂說。”
水沁聽到山脈老是說自己年紀小,不懂事什麼的,便老大不高興,正要反駁,忽瞥及青苔警告的眼神便又作罷,什麼氣話都隻好吞到肚子裏。那邊商灝悠強顏歡笑道:“我吹一首曲子給你聽好不好?”幽月含含首,於是商灝悠便吹了一首優美的小曲。幽月聽著,隻覺得心神俱傷,因為他的音樂似乎是一種哭訴,一聲低沉的悲鳴。一曲完了,商灝悠笑道:“你應該回去睡覺。” 幽月看了他一眼,知他已經撐不住了,更知他不想在自己麵前倒下,於是別過他,回房去。她一走,他便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搖晃的千秋板子上,任由身體隨意地碰上地麵的沙子。寂靜無聲的黑夜裏,一縷輕風緩緩地吹過,吹起了他的衣衫,也吹沉了他的心智。半晌,他的眼皮沉重的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