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有情這一趟出差不僅突然,時間還很長,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他,不由地生出幾分想念。
“夢姐姐,你說師傅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跟夢並排坐在議事廳門口的台階上,我全身懶洋洋地靠在她身上,當然,現在七夜皇朝不在,否則恐怕在我的下巴剛靠上夢的手臂的時候就已經變成“天使”了。
夢一撩耳邊垂落的發絲,笑道:“怎麼,想你師傅了?”
我點點頭,可別說,幾天沒聽見他的男高音還怪想念的。
“天天纏著師傅可不行哦。”我一回頭,看見花花伸了個懶腰從裏麵走出來,她一跳,落在我們身邊坐下,攬過我的手說,“怎麼樣,姐姐給你找個老公依靠依靠吧,師傅畢竟比不上老公啊。”
要是像你們倆那樣的老公,還是免了吧,一個毒嘴壞蛋,一個間歇性失憶症病人。我抽搐了下嘴角,最終還是決定把這話爛在肚子裏,免得傷害到她們。
“我覺得花花的建議不錯,色妹妹是該找個老公了。”談到牽紅線這回事,夢也是一臉地興奮,說著還跟花花商量起了人選。我在一旁笑吟吟地聽著,反正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我也沒什麼損失。
“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高興?”正當她們倆快把全龍神的單身男人數了個遍的時候,出外練級做任務的男人們回來了。一行八個人,往我們麵前一站,倒是挺壯觀。
看著七夜皇朝那快瞪出來的眼睛,我趕緊把我的腦袋從夢的身上挪開。夢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花花快人快語地說:“我們在幫色妹妹物色老公的人選啊!”我則是望著他們傻忽忽地一笑。
“那麼選好了嗎?”清冽的聲音中不見了溫潤,莫名地帶上一絲冷意,我倒是有些詫異消失竟然會趕在七夜皇朝那個大嘴巴開口之前詢問,也好,免得那家夥又趁機糟蹋我。
“還沒有。”我不經意地笑笑,牽起花花和夢的手側頭對兩人一笑,說,“不過兩位姐姐會幫我找的,對嗎?”
“對!”花花和夢異口同聲地回答:“包在我們的身上。”兩個人笑著拍胸脯答應,又拉過大家,竟真地討論起我的婚事來,我這個正主倒被晾在一邊曬太陽。
我笑笑,站起來往外走。
這就像一場戲,隻不過我這個主角已在戲外,身為看客的他們卻已入了戲。
“你去哪?”一隻手攔在我的身前,我一抬頭對上消失有些朦朧的眼睛,他眼睛裏的情緒我看不懂,但我覺得他好像不大願意我出去似的,像是隱忍,又像是要爆發,掙紮在一念之間。
不過他的情緒怎麼樣好像也不關我什麼事兒,我現在該關心的是,聊天聊這麼久會不會趕不上看海邊的日落,這可是我勞碌一天之後唯一的一點小資情調。
“看風景。”我淺淺一笑,挪出那隻手所擋的範圍,從另一側走了出去,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回見。”
“等一下。”
忽然聽見他叫停,我於是扭過頭,帶著疑問的目光便撞在他的臉上。這家夥從剛才起就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不會是想趁機讓我給他跑腿帶點什麼回來又不好意思開口吧,這種事情狂人有情和七夜皇朝就常幹,他們就是欺負我為人善良不敢拒絕他們。
“你……”
恩,啥事,你吩咐吧。我一臉期盼地望著他希望他早點說出要我帶的東西我好早點趕去海邊,可誰知他咬著嘴唇踟躇了半天,才拋出一句,“早點回來。”
咦?我驚訝,眨了眨眼睛,才抬頭“哦”了一聲,可是麵前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好神奇!”我喃喃地驚歎他的速度,果然說消失就消失。隻不過我這一耽擱卻錯過了跟星耀輝煌約定的時間,到海邊的時候隻能看見落日倒映在海麵上的最後一絲霞光。
大都城外每天人來人往,而城外會刷錢怪的事情到現在已不是什麼秘密,以至於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搶錢的行列,但隨著我等級的提高以及比其他人更加豐富的經驗,往往能夠在眾多對手中立於不敗之地。
但是今天,我好像遇到了對手,有一對男女似乎比我更能詮釋“強盜”這兩個字的內涵。加上今天星耀輝煌有事沒來,這裏十之六七的錢倒進了他們的口袋。
這兩個人的等級都比我高,打怪的速度也比我快,而且看他們的社團一欄都標記著“愛之天堂”四個字,很明顯這兩人是一夥的,但是當時,我也沒想到,那個男的居然會是愛之天堂的團長之尊,雖然他的等級還不如我們團裏的一個普通團員。
怪群分三撥一直從大都城門外的小樹林蔓延到海邊。他們似乎也很清楚其中的規律,不像其他人一樣打完第一撥就離開,他們幾乎是與我同一時間出下在下一撥的刷怪點,這讓我倍感無力,我今天來倒不是為了錢,而是幫團裏的一個叔叔收集怪身上的箱子,但現在,無論是錢還是箱子都進了他們的口袋,我急在心裏卻又不能趕他們走。說真的,我也不敢趕,萬一他們要給我來一下,我可就得不償失了。
收拾完最後一隻怪,他們倒不急著離開,而是並排著站在海邊看日落,我看了看包裹裏寥寥無幾的箱子,決定走上去跟他們打商量,喜歡落日的人,應該不會太惡劣吧。
我權衡了一下利弊,決定向那個男生開口:“這位哥哥,能不能把你的箱子賣給我幾隻,價錢由你開。”雖然我說了價錢由他開,但是他如果想欺負我年幼無知獅子大開口的話,那是沒門兒。
那個女生看了我兩眼,對那個男生說:“隨隨,給她吧。”說完她自己倒先跟我交易起來:“這位妹妹,我的箱子也給你吧,錢就算了,反正我們留著也沒什麼用,就當交個朋友吧。”
這下換我不好意思起來,要知道這些箱子要是放到拍賣行去拍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他們居然就這樣給了我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況且我這個陌生人剛剛還在以我的小人之心度他們的君子之腹。
我想了想,對他們提出了交換名片的要求:“今天謝謝你們了,以後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就找我,你們這對哥哥姐姐,我今天認下了。”
“幾個箱子就換來了一個妹妹,隨隨,我們賺了。”那女生笑眯眯地看著那男生,那個男生則是衝我溫和一笑。
我把兩張分別標屬著“隨我行”和“悠悠可樂”的名片拉進我的親戚欄中。天邊的太陽慢慢地靠近地平線,海麵上泛起金色的波紋,我們一起跑到海岸與海水相連的線上望著大海歡呼,我側頭看著他們,他們相擁著一起看海的背影,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美。
我望他們一眼,踏著最後的夕陽悄悄離去。
但是,在我滿心滿眼都是幸福地踩進夕陽裏的時候,我怎麼也想不到,等待我的,會是一場莫名其妙的災難。
在團戰那天遇見戰堂銘將的同一條路上同一個地點,我見到了血色眼眸的消失。消失的眼睛是黑色的,而會讓他眼睛變色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他換了戰鬥模式——他要殺人!
我不是第一次見到血色眼眸的他,卻是第一次見到冷漠地像機器的他,就像是散發著煞氣的幽靈,全身上下,除了死亡,再沒有別的氣息。
沒有開場白,更沒有解釋,當他那把有著巨大劍柄的彩繪銀劍向我劈下來的時候,我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下一刻,我回到了複活點,剛升上的六十三級又重新掉回了六十二級。
我以為自己會氣憤,會發火,會咬牙切齒地立刻找到他,然後質問他,但是都沒有,我的心出奇地平靜,就像我跟他的關係,比陌生人多了一個點頭之交。我居然感覺不到自己恨他,我隻是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要殺我。
在草地上坐到天黑,我也想不出來,為什麼消失會突然像冷血的殺手一樣對我下毒手,那一下,可比戰堂銘將的火球幹脆利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