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今天之前，我還不明白春風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早上水月華出現之後，春風的刻意冷淡，還有之後他的掙紮痛苦難過，已不得不讓我清楚地看到某些東西。
無論春風對我如何愧疚、如何想念，但他喜歡的人，絕對不會是騎天，更不是現在的斯卡布羅。
春風垂下目光，緊緊抿著嘴唇，好一會兒，他才道：“我……可能會跟月兒分手。”
我挑眉，“為什麼？”水月華喜歡他，那是絕對的；而春風得意，我也幾乎敢肯定，他喜歡水月華，甚至那喜歡比一般的喜歡更多。
囁嚅了半天，我才隱約聽到春風的聲音：“她……隻有十七歲。”
我半張嘴，呆了半天。
然後我明白了一點點，“她還是高中生？”如果我沒記錯，春風是個老師，雖然教的是初中部。
我幾乎懷疑春風的頭重達幾十斤，要不他怎麼垂得那樣下去。
“對……是高二的學生。”
汗一個先。
見春風掐著雙手的樣子，我不禁產生了一種懷疑。
“……你別告訴我，她是你們學校的吧？”世上不會這樣惡搞的事吧？
但春風的沉默告訴我，我猜對了。
啞然。
“咳”了一聲，我又問：“莫非你以前不知道？”不是說都外出約會過幾次了嗎？
春風緩緩搖頭，“我一直不知道，因為她告訴她念大一……直到前兩天我在學校碰到她……”
我同情地望著春風。那一定對他打擊很大吧？喜歡的女生居然是自己學校的學生……
“那個，其實你等她兩年，等她上了大學，就好了……”
“我一直想跟她說分手，可是她不同意。”春風終於又能抬頭，但目光卻一直飄來蕩去，就是不肯跟我接觸。
我沉默片刻。
“所以你想讓她以為你變心了，而我正好有幸當了那個‘第三者’，對不？”
我果然沒感覺錯，春風不曾真的對我動心……隻是利用。
當然，那利用可能並非存心故意。
“我……”春風直覺地想反對，但他看我一眼，目光又匆匆溜走，“也許……是這樣吧。對不起，騎天……”
“你走吧。”我輕輕地說。
“你……”
我歎一口氣，“其實你說的事實並沒有讓我更傷心，但我會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不過我不想失了風度罵人，所以現在讓我一個人靜靜，行嗎？”
春風沉默地起身。
他慢慢走到帳篷口，又轉身，“原諒我，我不是存心讓你難過。騎天……不，小斯，你太聰明，但也太會裝糊塗，如果不是刻意留心，別人是猜不到你的心思的。其實我還是認為，我確實喜歡你，但這喜歡，沒有機會變成另一種喜歡……”他深吸一口氣，“今天有一個人來問我，如果喜歡上你，而你又想逃，該怎麼樣追才不會追丟？我想那個人是比我更喜歡你的，所以我建議他，首先不要讓你有機會消失。”
我疑惑地轉過頭去，春風一臉的欲言又止，如是幾次，他終是一歎，“別再選擇逃開了，除非你真能做到徹底遺忘。”
我是不明白他的話，但奇怪的是，我的怒氣竟然這麼快就已完全平息。
“春風！”我叫住了正欲出去的春風得意，見他轉頭，我淡淡一笑，“喜歡上自己的學生並不是罪過，更何況在你喜歡上她的時候，並不知道她是你的學生。等待比放棄更難，而我相信，你是一個寧可等待，也不願輕易放棄退縮的人，對嗎？”
他靜靜地站了片刻，“謝謝！”他說，然後轉身離去。
我收起悵然若失的笑容，走到床邊坐下。
這帳篷，真的好大、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