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好好珍藏(2 / 3)

文厚愛臉上掠過沉重的悲哀。

“這是藍小姐嗎?”那女子高挑而美麗,眉目間說不出的嬌媚,望向文厚愛時,多了幾分依戀。

“是。藍小姐,這是蕭姨。”他平淡地為兩人做介紹。

蕭姨,很年輕。

“你好。”她早就聽說文太爺八十歲高齡娶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還大張旗鼓地召開記者會宣布結婚,大肆鋪張婚宴,此事被商界傳得十分難聽。

隻是,與她無關。羽青將百合花擁入懷裏,安然的眼神無聲地望著他們。

“藍小姐在這住得可習慣?”被她注視得渾身難受,她幹笑了幾聲,道:“我聽說你一來就生了病,而我一直沒有看望你,真是過意不去。”

“習慣了,沒關係。”她有說有答,卻比不說不答還拒人於千裏之外。

“藍小姐,我很喜歡你的歌。”蕭薔笑著說道,“你的聲音很美,曲子優雅,很能打動人心。”

“謝謝誇獎。”對於蕭薔的讚美,她不以為意地應道。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呆呆凝望庭廳對麵緊掩的門扉,他在裏麵打電話,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已經好久了。

她之所以會進入演藝圈,全是因為阿鼻地獄的平等王喜歡,而無關興趣愛好,所以也並非全心投入。

“那個,我聽說你明年還會在東京舉辦一場個人演唱會?”

“是的。”

她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默然,氣氛頓時尷尬,“真是令人期待啊,到時候一定要去一睹藍小姐的風采才是。對嗎,厚愛?”

文厚愛溫雅地點頭。

羽青看見文厚愛背後那個和祥的婦人衝她和藹地微笑,像是在讚同蕭薔的話,她不由自主地也對那婦人點頭,眼眸漾起有別與之前清冷的情感。她對鬼的感情始終比對人的深,是因為多年來,黑暗中隻有鬼與她相伴走來。

突然打了個冷顫,抬起眼眸,她看見詭異的烏雲厚厚地遮住太陽,陰影落在蕭薔哀哀的愁眉上,“是死兆。”她輕聲吐息,如寒霜一瞬間打下,叫在場兩人莫名驚恐地相視一眼。

蕭薔望著她絕色的容顏,激靈靈地發抖起來。怎麼她以前都沒有發現,藍氏集團的繼承人有一張如鬼魅般森冷的表情。

池浩白從櫃子裏取出一個杯子和一瓶奶粉,用勺子舀了幾勺,然後等水開。透明玻璃杯的奶粉顏色米黃,甜膩膩的。他突然覺得好笑,怎麼他成了那個小鬼的保姆了?水一時半會還不會開,他拿出手機接通了小虎的電話。

“池sir,上次演唱會殺人事件的凶手陳佳在監獄裏死了。”小虎接起電話,在那頭說道。

“怎麼死的?”

“也說不清楚,沒有外傷。犯人的家庭醫生證實犯人從來沒有心髒方麵的問題,法醫隻能鑒定為急性猝死。”

“嗯。”池浩白應了聲,抓賊是他的工作,至於抓完賊後的事他沒有興趣。

“池sir,我們調查到,文厚德這個人長得道貌岸然,其實是個人麵禽獸。他表麵上裝作溫和恭謹,一個好好先生模樣,實際上,他私底下同時養了好幾個情婦,而每個情婦至少為他墮胎過兩次。”有錢人家的興趣與大手筆真是叫人咋舌,至今仍是單身,練童子功還有希望的小虎滿心羨慕。

池浩白不由得全身發冷,腦中飛快地閃過她駭人聽聞的話語——不似文厚德,渾身爬滿嬰兒。

“還有,關於藍小姐的童年,我們沒有查到相關的資料,沒有她入學的記錄,但是有錢人家請私人教師也是很正常的事。不過她十多年都沒有出席過任何一次宴會或者是在公眾場合露麵,這的確很奇怪。連在藍家做事的下人也對這個藍小姐沒什麼深刻的印象,隻知道有這麼個小姐,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大家對她的記憶仿佛隻從她十五歲開始,而前麵十五年是一片空白。”小虎接著把收集到的信息彙報給池浩白。

一片空白的十五年,是因為被藍家人給關進籠子裏嗎?池浩白“嗯”了一聲,“還有嗎?”

“有!池sir,我想請你幫個忙。”小虎吃吃一笑。

“什麼忙?”

“那個,你知道我已經快三十的人還沒個女朋友,很慘對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表示同意地嗯了嗯。

“最近有個妞,長得挺漂亮的,人也不錯,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鼓起勇氣奮起直追?”小虎說得慷慨激昂,而電話那頭的人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你想幹嗎?”

“那妞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你說為了追她泡她,我能不滿足她嗎?”

池浩白額上“刷”地豎下三根黑線。

“池sir,你……嘿嘿……能不能幫我向藍小姐要兩張日本演唱會的票啊?”小虎垂涎地問道,而電話那頭已經自動切斷這次談話,發出“嘟嘟嘟”的聲音,“池sir,嗚嗚嗚,你好過分。”

池浩白在庭院那沒有找到那個煢煢孑立的瘦瘦身影,心裏有些煩躁,大步便往回走。當他推開門,看見她正窩在天藍色被衾裏,軟軟地,柔柔地眯著眼睛打盹,然後便被他毫不客氣的開門聲驚醒。

“你怎麼沒待在院裏?”口氣裏明顯有一絲緊繃的懊惱。但不知是為了她擅自離開他的視線,還是為了自己魯莽地吵醒她的好覺。

她倦倦地掀著眼皮,“因為你不在啊。”

他坐到床邊,手抵在她的身側,“我是來辦案的。”他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喝牛奶。”另一隻手遞上溫奶,這個可以幫助她更好地睡眠。拇指指腹輕輕撫著她休息不好眼底落下的黑色陰影,他言不由衷地發現辦案比不得照顧她重要。

“我知道。”她接過牛奶,輕聲應道。

她也是來執行任務的,隻是她的目的比他不單純得多。她想接近他,那麼想,想得心都痛了。但是不論她多麼想粘著他,她都知道,他是來查案子的,不是為了她。她也知道他心裏有多麼仇恨那些可怕的犯罪分子,甚至可能的,她今後也會被他列入壞人的名單。

雖然她從來沒有親手害過人,但間接因她而死的人卻也不少,爺爺就是一個例子。組織本身就不是一個良善機構,一旦進入組織,再想與組織撇清關係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你……”他甚是苦惱,一向平淡無波的心被她撩撥得亂了方寸,“到底想做什麼?”

她湊近他,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幽幽的花香,內心深處不易窺探的一根弦被輕輕撥動,“鬼,總是可以看見,很多。”她噥噥低語。

“又要胡扯了?”

她望著他,眼兒彎彎好似在笑,“強驢。”見他吹胡子瞪眼起來,她連忙解釋道:“不是我說的,是你父親說的。”他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父親正指著他的腦門破口大罵,而他卻什麼也聽不到。

“是嗎?”他危險地眯起眼睛,逼視著笑意盎然的羽青。

“嗯嗯嗯。”她忙不迭地點頭,“他還說你食古不化,白給你生了個這麼健壯的模樣,結果啊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木頭……唔唔唔……”

強悍的男性氣息噴薄而來,甚是粗魯地吻住她還在喋喋不休的紅唇。她吃了一驚,想要後退,卻發現後腦勺被他一隻大掌緊緊扣住動彈不得。他微刺的虯髯摩挲著她光滑的臉頰,引得她一陣莫名戰栗,漸漸迷失在他激烈狂暴的熱吻中。然後他驟然推開她,背對著她喘息著站起來,“真該死。”他啞著聲詛咒。

她知道親吻是代表喜愛的意思,可是不知道親吻後這樣的反應是為什麼。

悠冥大人會在吻了她之後,像是偷到寶了似的,竊竊地笑,開心地笑,得意地笑,卻不是這般的懊惱悔恨,莫名其妙。

她眯了眼,看著他,一股被遺棄的落寞湧上。他不喜歡她……還是恐懼她,嫌惡她?難道除了和她一樣的怪胎會喜歡她,不會再有其他的人了嗎?

她一直以為……至少他是不一樣的……

一直以為……他可以救她……

是錯的嗎?是她不該強求緣分嗎?

“你怎麼了?藍小姐?藍小姐?”耳邊傳來他如雷般的咆哮。他是在緊張嗎?還是在生氣?她在人群中才生活了三年,人太會掩飾情緒,太會用表象欺騙別人,她真的分不清他在想什麼。

“該死!”

“冷……”像是掉進冰窟一樣的,渾身冷透了。

如果……現在能回地獄……不用再忍受活著的痛苦了……

也不錯啊……

門和窗關得嚴嚴實實,而偌大的床邊卻詭異地多了一個金棕色頭發的黑衣男子。

他戴著麵具,麵具上是陰險冷酷的笑容,目光卻是溫柔眷念,修長的食指優雅流連在天藍色海洋裏沉睡的女孩美麗的臉龐,癡癡刻畫她沉靜的睡顏。

“你多傻,他前世殺孽那麼重,今生注定孤老,與他,不會有結局。你,天生是為我而生的,而我,也是為你而來。”他喃喃自語,凝視她半晌,終究忍不住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直起身,眼兒笑得彎彎的。

“我也傻。”他的傻,如同她一樣執著,隻對一人。

床上的人兒不安地呻吟一聲,眼睫微微顫動。悠冥笑了出聲,又親了親她長長濃密的睫毛,直起身。他有些得意忘形地拍了拍手掌,興奮得手舞足蹈。

門把旋開的那一刹那,他目光陡冷,“我真恨他啊。”

池浩白合上門,銳利的眼神在房間各處梭巡一遍,妖冶異樣的味道讓他蹙眉。

這不屬於他,也不屬於她的雜味,透著一股邪惡的寒氣,陰森得像是從地獄而來,而還有幾分熟悉。

他慢慢走到窗戶旁,凝神檢查了一遍,並無異樣之處,而他自己一直把守著房門,自然不可能有人闖得進來。

除非……

他腦海中驀然浮現那個金棕色頭發戴著一張詭異麵具的男子,那厲聲陰冷的笑聲。除非那人不是人!

謹慎的敲門聲驚醒迷失在回憶中的池浩白,“誰?”他抹了一把臉,才知流了冷汗。

“是我,池先生。”文厚人的聲音。

他打開門,“文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來看看羽兒,聽說她的病又突然加重了。”他擔憂地瞟了瞟池浩白身後,可是被眼前雄壯的男子擋去大部分的視線。

“她還在睡。”羽兒,多麼令他不爽的親昵稱呼。他直挺挺地梗阻在文厚人麵前,麵無表情。

文厚人遲疑了一會說,道:“我可以看看她嗎?”眼前高大威猛的男子雖然隻是個保鏢,卻莫名地給人強烈的壓迫感,無法忽視。

“文大哥。”軟軟的聲音響起,兩個男子同時欣喜轉身。

文厚人搶先一步坐到床沿,神色激動,“你醒了?怎樣?還難受嗎?”他毫不避諱地扶起她,邊關切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