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深深深深地呼吸(2 / 3)

她就像是壞人用來迷惑獵犬的食物,充滿誘惑力,讓他漸漸抵擋不住。

他的判斷力已經嚴重被她幹擾,這讓他警惕。

“池sir,有毒狼的消息了,今晚他們在頓河碼頭交易毒品。”阿爆掛掉線人電話,轉頭對池浩白說道。

隻要是壞人,他便不能放過,無論是誰。這是他在那孩子墓前立下的誓言。大丈夫,一言九鼎!“走!”他暴喝一聲,猛地跳了起來,全身結實得肌肉賁張,叫囂著,激昂著,恨不得把這滿腔的不甘、慍怒統統發泄個過癮。

那張藍色卡片被他拋下,棄之垃圾筒,上麵黑色鋼筆寫下的字跡橫橫豎豎,點勾撇捺都顯得那麼可悲,那麼可笑。

夜幕早早垂下,漫天繁星點綴,她支手撐著腮,仰望著無垠星光。這是分開後的第幾天,第幾個星期,又是第幾個月?

每一分,每一秒都變成天上無數的星辰,多得讓她數得亂了,痛了。

不去追究為何他倆的緣分那樣淺薄,如果今夜他沒來,她便會徹底死心。

他會為了她,放下手中很多的case,千裏迢迢來日本嗎?還是她終究逃不脫命中注定的姻緣,剪不斷小指綁著的那根紅線,永永遠遠隻好被悠冥大人糾纏著?

他冷硬沉默的外表下,有顆熾熱的赤子之心。而她很想知道,她在他的心裏究竟有幾分重量。

他若不來,一切無從說起。

“藍小姐,時間到了,大家都在等您。”芸香打開門,看見今夜打扮得異常迷人的藍小姐正鬱鬱寡歡地凝望著天空發呆,“外麵的氣氛很熱烈,您要有心理準備。”她怕文弱的藍小姐一出去,就被瘋狂的歌迷給嚇傻。

“嗯。”也許,她會在那個專屬的位置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

她眼睜睜地看著經紀人輕輕合上門扉,空蕩蕩的房間隻剩她孤單的餘溫。靜靜地跟在經紀人後麵,不再回頭去看,那裏麵誰也沒有,多看幾眼,也不會變出一個人來的,寂靜得可笑。

她很好,真的很好,也習慣了苦等。

而這淒迷的夜,華麗的演唱會,上千的歌迷聽著她的歌,陪著她一起掉眼淚,氣氛雍華而冰冷到極點。

中間休息的時候,她接到歌兒的電話,她被向箜篌抓到英國去了,實在實在很抱歉不能趕來為她捧場,掛電話的時候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向箜篌怎麼怎麼樣地虐待她了,結果被一旁忍很久的男子一把摔了電話。

然後是七星哥哥,他很忙,真的很忙。組織發生了很多事情,他要幫著大地獄的殿下處理,根本抽不出時間來看她。

她好理解好理解,隻是好想哭,好想流眼淚。

她給家族裏每一個成員都發了請帖,有待她最好的三堂哥,有待她最差的九叔公,甚至是司機園丁掃地的阿姨,她一一發了邀請函,可是沒有一個人來。最前排的位置那麼空蕩蕩的,就像她的心,被瞬間挖空,整個世界在她麵前崩塌。

要一份真感情真的那麼難嗎?更何況她那麼貪心,要那麼多的感情,最後傷痕累累,是她自己的錯……

池警官,那日說愛她,是真的還是假的?是騙她的還是真心話?

還是終究怕了她,不敢再來見她了?他與族裏的人都一樣,畏懼她是個怪胎,是個災星嗎?她隻是比別人看的東西多了一點,她隻是被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糾纏住了,卻要承擔這麼多怪異的眼神和責難。人人都當她是瘋子,連他都不例外。

她還這樣堅持不懈是對還是錯?

最後一首歌,最後一個音符,最後的一段伴奏音樂都消失在寂然的大堂,而殷殷期待的人始終沒有見到過。

她關掉麥克風,癡癡凝望著空無一人的前排座位,而6號是池警官的位置。她是被大家遺忘的孩子,所有的人都有自己該忙的事情,她始終沒有被放在他們心裏那個重要的位置。

她走下舞台,長長的藍色拖地裙裹著單薄的身子,那麼落寞地踩著小小的步子像個失了引線的布偶茫然地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她穿過長長的走廊,燈光璀璨,心靈卻極度黑暗。迎賓大廳裏人來人去,都在見到她的那一刹那驚呆,停下來直直地望著今晚最明亮的星星突然出現在麵前,走出大門,轉眼眼前一片暗淡。

她是要去哪裏?天大地大,何處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大門外車水馬龍,好個繁華的景象,卻獨獨將她排除在外。她茫然疑惑地望著一個個攢動的人影,好空洞。

“羽兒?”七星詫異地發現馬路對麵站著的人竟然是藍羽青,這個他撇開所有事務,不惜得罪他人,都要趕來見上一麵的屬下。

“七星哥哥?”為什麼不是池警官?她好貪心,真的好貪心,她到現在還在奢望。好可悲,好可笑,她仰麵望著漆黑的天空,淅瀝落下的雨水仿佛是整個世界都在為她哭泣。她好想睡一覺,永遠都不醒來。突然,“砰”的一聲,“呃……”她慢慢垂下頭,看見胸口被擊穿了一個洞,硝煙嫋嫋彌散在風雨中,是天也在可憐她嗎?終於可以死了嗎?

殷紅的血,染紅了她的長裙,染紅了七星的眼,也染紅了整個世界。

黑白兩道的人這段時間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殃及池魚。“地府”這個隱晦冷酷的組織發了瘋似的將世界各地在執行任務或者休假的成員全部召回,不知要找什麼人的在日本和國內大動幹戈,到處是他們黑色大衣的身影。而素以剽悍鐵警著稱的池浩白也在黑道掀起軒然大波,協助日本警察連連封殺了好幾家大型的走私販賣軍火和槍械的集團。

而在外麵世界一片愁雲慘淡的時候,藍家在北海道的古老大宅裏正是陽光明媚。

“小姐,三少爺拜見。”鈴木小姐是待她極好的三堂哥特地新請來的仆人,是藍家少數不怎麼怕她的人之一,也當然可以對池浩白臉上畫滿的紅色小叉叉視若無睹。

“我又贏了。”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羽青滿足地喟歎,她執起池浩白粗糙的大手,開心地畫下第九十八個紅色小叉叉。

池浩白有些狼狽地躲開鈴木小姐的視線,大手卻還是乖乖地任羽青宰割。

“小姐,三少爺請求拜見。”鈴木小姐不厭其煩地重申。

羽青揚揚手,不以為意地應道:“不見。”

“他說是很要緊的事。”

“說了不見的。”難得地,她惱了張俏臉。

“是。”鈴木小姐抿抿唇,眼底寒光閃閃,陰暗著臉轉身走了出去。

池浩白等她離開的時候俯身貼到羽青耳邊,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來的人會是誰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會害怕嗎?”她認真地望著他,清冷的眼裏是小心翼翼遮掩的恐懼。

他心疼地將她摟入懷中,略有虯髯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輕聲歎息。他什麼都不怕,隻怕她受傷。

“是我母親跟我說的。”她在他懷裏很溫暖,胸口的傷,心上的傷,都無所謂,“她死在這裏,很留戀,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