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好心惹上爛攤子(2 / 3)

“百年之好?”他們這種老夫少妻高門寒門的配對,能夠用上這麼純良的詞兒嗎?

“你知不知道我是費了多大的勁,才讓那個知府大人在出遊時看上我,又是費了多少唇舌,才讓他肯施舍個小妾名分之後才碰我的嗎?”女子毫無氣質地伸出食指不斷淩空點向他,就差直接戳上腦殼了。

所以說,她竟然是自願的?!呼延禮下巴掉到了胸口上。

“你、你為何要如此?”

“現在你明白了?並不是所有柔弱少女都不甘心嫁給老頭子的,並不是所有老頭子娶一房妙齡少女的背後都必然有一段血淚史的,也並不是所有貧寒少女都需要被你這樣偉大的俠客從天而降施與救助的,這世上就是有我這樣愛慕虛榮,喜歡攀附權貴的少女,怎樣?長了見識吧?”女子一臉傲然地斜睨。

“……”呼延禮被她好多的“少女”繞得頭痛起來,呆呆站著不知道說什麼才是,過半天才訥訥地道:“你不覺得,那知府年紀太大,且家中已有好幾房妻妾,並非良配嗎?”

“再糟糕又怎樣?不怕你知道,我看中的是知府這個名銜,隻要坐在那個位置上,就算是頭豬,我也願意嫁。”

看她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呼延禮沉下臉,不悅地道:“你怎麼能如此輕賤自己的人生?他現在是知府,將來要是被貶官削職,又或者告老還鄉,你的這輩子也已經賠進去,再沒有機會後悔。”

女子冷笑一聲,“我隻要在他任上把想安排的事情安排好,以後的事情,哪裏管得了那麼多?”

呼延禮雙眉一斂,“你要安排什麼事?”

“與你無關,你隻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好。”女子輕蔑地注視眼前莽夫,一字一頓地道:“是你害我滯留此地,接下來的事情,你、要、負、責。”

來了,終於來了!受盡迫害的呼延禮,心思又轉到以往無數次的慘痛教訓中去。

“你給我把事情重新弄回正軌!”

“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娶你的!”

兩人同時出口,愣了一下,又用同樣的不滿,大聲嚷出完全相異的內容——

“我才不要嫁給你!”

“你真要嫁那老頭?”

女子被他奇怪的自戀氣得俏臉煞白,“你這人好不要臉,我什麼時候流露出半點要嫁給你的意思?以為搶走了我的金母雞,還一顆鵝卵石就可以了嗎?想得倒美!”

被人家說成是鵝卵石,呼延禮麵上一紅,不過也略略安下心來,做個“請”的手勢,無奈地道:“是我會錯意,蕭姑娘你先說,你先說。”

女子雙臂在胸前環抱,無禮地打量呼延禮,“看你一副自以為很仗義的樣子,總有點但當吧?”

“是,是,在下還算有點擔當。”人家周瑜打黃蓋,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隻要不逼婚,一切都好說。

“既然如此,你就擔起責任來,把我送到郡城去,保證婚事順利進行。”女子說出條件。

呼延禮苦著臉——雖然因為被胡子蓋住,女子看不出來——結結巴巴地問:“你、真、真要這麼做?”

女子厭煩地道:“我看起來很像在同你開玩笑嗎?”

呼延禮摸摸鼻子,搖頭。

“轎夫樂手被你嚇走,轎子也破了,你須得重新給我找齊這些行頭,不要想我會用兩隻腳隨你進城。”

修轎子不難,他施展輕功去附近找人抬轎也還好,就是樂手難找了些,“那恐怕要一些時候……”

女子又走近一步,沉聲脅迫道:“你必須在今天之前送我到知府家門口,若是拖到明天,不知道會生出什麼閑話來,說我與你這盜匪瓜田李下,共度一夜之類。這自然也是你的錯,因此你要一個個地去讓人家閉嘴,事情可就麻煩多了。”

呼延禮無奈地點頭。想不到這位蕭姑娘竟是這麼個厲害角色,看來就算她嫁進那種妻妾成群的家裏,也吃不了什麼虧去。

“好了,你可以去辦事了。”女子利落地將手背往外一揚,如果是在清代,她這個動作配上的言語,應該就是“跪安吧”。

呼延禮本來脾氣就極好,此時又自認理虧,好好一個頂尖的功夫高手,也就真的任她呼喝。忙忙碌碌的,好不容易才在申時初刻將人事都布置妥當,他回來的時候,昏倒的喜娘已經醒過來。應該是得了蕭姓女子的指點,看向呼延禮的目光裏麵害怕之意全消,反而挑剔起臨時湊成的迎親隊伍這裏不對那裏不對來,呼延禮默默站在一邊由她們搗騰。

一行人加快腳程,總算在天黑之後不久,到達了目的地。

成婚的地點並非府衙後堂,而是常州知府自己購置的一個別院,看來他也知道梨花壓海棠這種事情,到底不甚光彩。

門口早就沒有了等待的人,兩個仆役正在摘下大紅燈籠。管家在一旁看著,嘀嘀咕咕地道:“這燈籠好好收著別弄丟了,興許下回還用得著。”

正說著,隻聽吹吹打打的聲音越來越近,一頂花轎頃刻間便落在了別院門前。

管家瞠目結舌地看著花轎搖搖欲墜的頂端,不能成言。

喜娘一扭一扭地走上去道:“管家老爺,剛才的事兒是誤會,是個小誤會,現下蕭姑娘已經與這位呼壯士把話說清楚了,所以這親咱們還是照成不誤!”

敏銳地聽到轎內一聲輕笑,呼延禮默默地把喜娘的改姓之恨埋在心中。

管家用一種“你是瘋子”的眼神看著喜娘,“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新郎官兒是誰?這親是你說成就成,說不成就不成的嗎?”要這麼好說話,他剛才那個耳光就不用挨。

呼延禮道:“麻煩你先去通報一下你家老爺,看他怎麼說,再做定奪。”

“你你你、你怎麼也在這裏?”管家心有餘悸地往後退了兩大步,指著他的手不斷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