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該我們三個出發了,商隊的人不再為我們引路,我們不能勉強他們冒著生命的危險來完成我們的目的。”內瑟斯把長柄巨斧插在沙地上。
劫倚著牆壁說:“看來沙漠的死神並不畏懼一隻未知的怪物,這也難怪,沙漠裏誰是最明顯的,最強壯的怪物,還說不定呢。”
內瑟斯掃了他一眼,並不答話。塔利亞皺著眉毛,站在他身後,她顯然在集中注意驅使著什麼東西。他們腳下的沙子顫動起來,轟隆隆的聲音從地底逼近,一塊平滑整齊的石板霍然分開沙麵上浮,托起內瑟斯和塔利亞。
“這樣子能夠更快,說不定還能額外的幫助我們避開那頭怪物。”塔利亞認真地說:“現在可容不得我們浪費任何時間。”
內瑟斯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去,一抹淺淺的陰影漂浮在他身後。這抹影子開始擁有了它的形狀,身軀和麵部染上紅色和黑色的真實色彩,直到最後,身穿紅黑裝束,頭戴麵罩的忍者出現在了他身後。內瑟斯望原來劫倚著牆壁的位置瞥了眼,石牆上一道淺淺的陰影如同水洗般消融。
“不介意捎我一程吧。”劫說。
塔利亞憋著一股氣,低聲說:“你都上來了……“劫打斷她,用輕浮得讓人想要在他的麵罩上給上一拳的語氣說:”既然我都上來了,你可沒有理由趕我下去了吧。走咯,惱人的麻雀,用你得天獨厚的天賦!“
石板開始加速,底沿撥開沙子,衝出一道長長的溝壑。這塊石板載著三人,像是一柄筆直的鋼劍,在連綿起伏的黃色畫卷中劃出筆直的痕跡。
“塔利亞,相對於我第一次見到你,如今你控製岩石的能力越來越強了。”內瑟斯忽然說。耳旁強烈的風衝走了神明淡淡的話語,但塔利亞抓住了它的尾巴,她不由奇怪的問:“什麼?你說什麼?”
內瑟斯隻好重複一遍:“你變強了,塔利亞。”
塔利亞先是奇怪的一愣,這一瞬間的稍稍分神,幾乎讓腳下的石板往旁邊一滑。石板歪斜,側邊刮著沙麵,掀起了一股沙浪。石板上的三人狼狽不堪,尤其是身材高大的內瑟斯,伸手抓住了石板的邊沿,半跪在石板上忍受著迎麵而來的黃沙侵襲。
“對不起,對不起!”塔利亞穩住石板,連聲道歉。內瑟斯等到石板穩固下來,才慢慢地站起,塔利亞幫他拍走身上黃金盔甲的沙子。
“你那個師傅……”內瑟斯說:“你曾經提到過的,至今我很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教過你一些銳利的東西。我可能太過斟酌詞語了,我的意思是,以你的能力,輕而易舉能夠傷人的招式有很多,為什麼你的師父對此一點都沒教過。”
塔利亞奇怪於內瑟斯問出這個問題,但她的內心幾乎馬上就浮現起了答案。那件事情並不分神,因為它根本不需要回憶和思索,如同夜幕中最明亮的星辰,擺在她內心裏最顯眼的位置。
“師父,教我殺人的技巧吧。”塔利亞堅定地說,迎麵拂來的是艾歐尼亞的和風細雨,還有那雙憂鬱與鋒利的雙眼,一道刀疤刻在了他的鼻梁上。一片桃色的花瓣從不知何處徐徐飄落,食指伸出接住了那片花瓣,還有抓不著摸不透的一縷風刃,將花瓣一分為二,沿著手指兩端滑落。
那是一個男人帶著磁性的聲音,“時機未到。”
塔利亞覺得自己的眼眶被細潤的雨點打濕了,她眨了眨眼,剛才的決絕消失不見。她怒道:“為什麼,一路過來我覺得我已經有了那個資格。‘要保護人,就要拿起殺人的刀’,沙漠裏的任何人都認同這一句話。”
“有些人以為殺人很難,其實不過揮刀一過,有些人以為殺人很易,拿起刀的卻隻有他發抖的手。”帶著酒氣的話語,藏著諷刺的聲音,“想殺人,隨時都能,現在就去找個村莊,往隨便一個人身上扔一塊大石頭,不就能殺人了麼?何必求人授予。”
塔利亞咬了咬牙,覺得一股惱氣不知往何處發。她轉身跑去,身影在樹林的掩映間消失了。
“這隻麻雀……”男人癱坐在粗壯的樹枝上,朝天噴著酒氣,“要是過不多時,傳來一個生命無辜死去的消息,該進牢的人是我,當然這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一陣涼風吹來,刮得樹梢沙沙的搖晃,樹枝上的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時隔多日後的今天,沙子刮在耳際淡淡的疼痛,塔利亞堅定地望著前方,迎麵而來的無邊大漠。內瑟斯低聲說:“要是你不想說,我就收回……”
“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剛才隻是在想用什麼方式說出來。”塔利亞說:“這不是師父的過錯,是我的抉擇。他給我選擇了,而我也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