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間裏,一根蠟燭燃燒著,發出微弱的燭光。燭光上浮現一個可怖的鬼麵,頭生兩根巨大的犄角,懾人的目光自雙眼射出。

站在蠟燭後的人坐下,原來那是個戴著惡鬼麵具的人,身材魁梧挺拔,背負著一把狹長的彎刀。他雙手放在桌上,這時候才看見蠟燭下是一麵木桌,其上擺放著油黃色的書卷。書卷上的字符模糊不清,在燭光的搖拽中晃動,像是隨時能夠脫離紙麵一樣。

“先把東西拿進來。”幹澀的聲音從麵具下傳出。

於是屋外的門被打開,顯出了同樣幽暗的走廊,門外筆直站著一人。他機械般走入房間,雙手呈上一個木盒,放在桌上後,躬身倒退離開。門又被合攏了,一股地下發潮的味道卻在房間裏傳播開來,戴著惡鬼麵具的人厭惡地在鼻前扇了扇手,把木盒打開。

其內靜靜地躺著一枚黑色的手裏劍。

他再一次開口,聲音似乎比上次說話更為惱怒:“好,讓他進來。”

於是門又一次開啟,帶著另一副惡鬼麵具的人走了進來,透過走廊外的燈光,勉強分辨出那個人身上披卷著的血紅長巾。

“大人。”那人先恭敬的問候。

坐著的,被稱呼為“大人”的男人說:“閑話就不說了,突然間有了那個人的訊息,還是別有什麼消息,讓你獲得了他的手裏劍。這枚手裏劍的製式,還有它表麵的氣息,我絕不會認錯的。”

走進來的那人說:“恕瑞瑪的小隊被全殲,無一人生還。”

“既然無一人生還,那你怎麼又知道‘無一人生還’呢?”

“影流之主親自到我們的一個哨點讓傳信人把消息和這個證物帶來,以那個人的作風來看,這件事情不是欺騙我們的。”那人說。

坐在桌後的男人低笑,問:“那個哨點的人呢?既然是以他的作風,那麼以他的作風,那個哨點已經不複存在了吧。”

“是的,大人,影流之主將其他人全都殺了,僅僅放一個傳信人回到這裏。”

“你可以出去了。”男人下令道。等那個人出去以後,他往椅背上一靠,狠狠地往桌上砸下一拳。砰地一聲震響,在漆黑的房間裏傳蕩。

他發泄似的低語幾句,壓抑著內心怒火的聲線擠出牙縫。男人站了起來,魁梧的身材將燭光擋了大半,在地板上投出一個頭頂犄角的猙獰身影來。男人雙手合並在胸前,十指結印,像是纏在了一起的毒蛇。一圈圈能量漣漪在他腳下傳播開,形成一個個密集並列的圓環,如同壁障般的能量升起,將男人包圍。

他閉上眼睛,雙手一分。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溫暖的光線照在視野中,他甚至覺得有些刺眼。

“阿卡麗,有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夠用耳朵聽進去。”男人慢慢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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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麗身穿著從頭鮮紅到尾的巫女服,傳統的白衣被她用紅色的千早遮住,不安分的她私自將緋袴改短,露出著她十分喜愛的紅色束腿。

同樣,傳統中順直披下的烏黑長發被她高高束起,如同搗江烏龍般的馬尾長長垂下,並且隨狂風而飄揚不定。她頭上戴著長鹿角鬼麵具,但被她撥到了頭發上,完完全全的顯露出其秀美的臉蛋。

阿卡麗嗤笑一聲,問那個端正坐在蒲團上的人:“喂,見了我,怎麼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嚴肅和專注可不是像你這樣裝出來的。”

那人不答。阿卡麗繼續說:“聽說你可是會十分特別的刀法,加入我們均衡教派沒多久,就立下大功,不然也上不了這座山,到不了這個分壇,是不是?”

他們確實是在山上,若不是在山巒之巔這樣的地方,又怎會有如此狂烈的風,能夠一直將阿卡麗的馬尾發吹起搖曳。那人正襟危坐在蒲團上,蒲團放置於一顆奇特的古鬆下,鬆如盤蛇葉如冠。這棵鬆樹插在了懸崖邊上,繁雜的根部緊緊地抓在岩石縫間,因此那個蒲團也懸在了懸崖邊緣。狂風驟烈,那人的黑發迎風而動,讓人感覺隨時他都有可能隨著蒲團一齊跌下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