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因為葛根這一攪合,段爺真要跟我們回寨子喝酒了。隻是大興安嶺的天氣變幻無常,走到一半就下起了雪,風一吹卷起地麵上的銀雪,如同縷縷白發。
段爺回頭笑著:“怎麼樣,我說要下雪吧。”
爺爺麵色紅潤:“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就是想讓你留下,喝個痛快。”
段爺笑得更開了,指著爺爺對我問:“娃子,你說你爺爺滑不滑頭?”
我清脆地答了一聲:“滑頭!”
他們倆迎風仰頭大笑,絲毫不忌憚風雪。
我們繼續蹣跚著往前走,段爺又問:“娃子,還記得我教你的詩嗎?”
爺爺聽到不樂意了:“老段,你怎麼又教我孫子這些亂七八糟的。”
爺爺特別反感我學文化,他說山民有山民的文化,我學的這些放到大山裏,屁用沒有。但其實我知道,這裏邊和我死去的爹有關。
“老疙瘩,你別一招別蛇咬,十年怕井繩。娃子,念念。”
我當即背道:“木魅山鬼,野鼠城狐,風嗥雨嘯,昏見晨趨。”
“好。”段爺走在前麵,也跟著吟起來:“木魅山鬼,野鼠城狐,風嗥雨嘯,昏見晨趨。”
聲音跟著風聲飄進耳朵,我望著遠處,隱約看到白茫茫之中,有個人影。
突然一聲巨響,好像有個炸雷在我們頭上掠了過去,直震的樹杈上積雪都落了下來。
“趴下!”爺爺拉著我倒在雪窩窩裏。
“怎麼回事,有人把咱們當長脖子了?”段爺小心翼翼地抬頭,往槍響的方向看。
我們穿著狗皮大衣、狐皮帽子,再加上下雪視野不好,在遠處看可不就像隻動物嘛。
“誰會來這種地方打獵。”爺爺也抬頭探探外麵,“像是有人在打黑槍。”
“打我們黑槍?”段爺一臉的問號,“咱們又沒跟人結仇結怨,誰會打我們黑槍!”
“誰知道他娘的是誰。”雪在頭頂吹的嗚嗚響,爺爺和段爺都趴著一動不敢動。
我聽他們說的心癢了,又初生牛犢不怕虎,直接爬起來就往外看,就見白茫茫中,幾棵樹孤零零立在那裏,一個身影正左右騰挪,借助樹的掩護朝我們的方向逼來。
“娃子,不能起來。”爺爺發現我站起來可給嚇壞了,大手一下把我摁進雪窩裏,嗆了我一嘴的雪。
徹骨的寒風卷著冰雪,跟狼一樣在我們頭頂嘶嘯著,嗚嗚作響。
爺爺說:“老段,一會我引開他,你趁機一鏢……對了,你帶鏢了沒?”
“帶了。”段爺把手伸進衣服裏,在腰間摸出一把紅纓鏢。段爺是個練家子,拳腳棍棒內功暗器,無一不精。其中又有兩絕,鷹爪功和飛鏢。
段爺赤手搏殺,曾靠鷹爪功就擰斷過兩頭狼的喉嚨,飛鏢更是可落葉飛花。
我被爺爺按著抬不起頭,也不知道那個獵人到了什麼位置。
“娃子,待這裏不許動。”爺爺猛然躍起,山裏的獵人槍法都很準,更何況距離進了,就聽“砰”地一聲,震的樹杈的積雪都落了下來。
我還沒來得及看爺爺的情況,那邊段爺已經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腳下的輕功飛鴻踏雪。而後躍起的身影,仿佛要飛似的,手中的一把紅纓鏢猶如電光石火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