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3)
葉堇默走出房間關上了門,慢慢走回到書房,剛才等著劉恬蘇醒的時間他一直待在這裏,又想起來了剛才那個電話。
剛才手機突兀地響起來,在寬大的黑漆書桌上震動,像是一個不定時炸彈,他莫名煩躁地歎出一口氣,回身去接。
手機屏幕的圖片還是那張照片上白衣黑發的女孩,笑得明媚動人,葉堇默看著屏幕發了一會兒呆,滑動開鎖接聽。
“喂。”對方的聲音,雖過了那麼長的時間,可他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他心一緊,果然是他回來了,就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的,也許在固執這一點上,他們是一樣的:
“你果然還是不肯放手,Lucifer,言少熙。”
溫柔帶笑的聲音如歌聲一樣動聽:“你都不放手,為什麼我就要放手?不過這一次,不管結局怎麼樣,總會有一個了結了。”
“希望如你所說,我等著你。”
他忽然覺得胸口悶得厲害,仿佛就快要透不過氣。忽的轉身打開了電視,是個無聊的娛樂節目,他看都不看就想換台,可聽到的裏麵正在播的那條新聞卻讓他停止了按鍵的動作。
“時隔三年,Lucifer再次來到我市,公眾紛紛猜測Lucifer此行是否是為三年前,那位隻在媒體上路過一次麵的神秘女友而來。”
然後在電視屏幕的右下角還貼出一張三年前的舊報紙,裏麵正是看不清臉的言少熙和劉恬親吻的照片。
別墅的書房裏拉著層層的窗簾,葉堇默走進去把窗簾一把拉開,立刻是刺目的陽光射進來,又把玻璃窗也推開了,冷風瑟瑟地往裏吹,空氣流通,終於是好過了一些。他對著窗外的景致重重地閉上了眼,像是不忍麵對的表情。
同一時間的另一個地方,第一偶像坐在一輛燈光昏暗的加長林肯裏,再不是鎂光燈下溫柔的模樣,黑色係的衣服一改往日璀璨,更像是一種會在黑夜裏隱隱發光的璞玉。雪白的手指端著盛紅酒的高腳杯緩緩地轉動,依舊在笑,但是那抹笑染著詭美的陰暗色調,猶如墮天使法西路,邪魅狂狷,最美好也最陰暗,就這麼融在一個人的身上。
言少熙的身邊坐著一個年輕人,正在為自己倒上一杯紅酒,深紅帶紫的顏色緩緩流入高腳杯中,散發出醇厚悠長的香味。他麵無表情冷峻異常,年輕的外表下卻似乎藏了一顆早已看穿一切的心,仿佛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經曆過。
印滿法文的紅酒瓶後麵放著一隻浮法玻璃魚缸,裏麵綠草怪石樣樣俱全卻僅僅隻有兩條魚,顯得有些空曠寂寥,兩條紅白相間的蝶尾金魚緩緩並行遊動,忽然不知怎麼回事,其中一條突然尾巴一轉反向疾遊起來,周圍的水草被帶動搖曳。
言少熙本來身在法國,從法國連夜飛回,回來已是劉華強出事的翌日晚上,而劉恬早在當天晚上就找了葉堇默,第二天一早就去了他家,十二個小時,他就差了十二個小時,錯過了一切。
言少熙轉動著高腳杯聞香味,優雅喝下一口紅酒,細細地品味,然後幽幽地對身邊陸城說:“以後的一切就都交給你,所有的錢我都已經洗白,幹淨得很。”
“你想要做什麼?”冷峻的陸城語氣有點變了,他如今竟然已經猜不透這個人心裏的想法,言少熙做事雖然向來不羈乖張,但是也有他的原則和規律,自己能夠猜準,可是現在,就連他也居然一點也猜不出來他想要做什麼。
言少熙隻一笑,不回答:“那個不長眼的人處理得怎麼樣了?”
陸城知道言少熙隻是在扯開話題,可是他決定的事情,誰也不能改變,陸城答道:“已經處理好了。”
言少熙勾了勾唇角,不再言語,轉開頭去看那同一片水域裏的兩條金魚。
劉恬病好,那一晚和葉堇默吵了一架的事情仿佛自動忘記,劉華強的事,她一直對自己說,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她也有點自嘲,或許自己已經習慣了苟延殘喘,********。有時候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無限寬容,並不是因為這個人多沒原則,而是與能和對方在一起相比,什麼都顯得不太重要。她也想讓自己別顯得那麼不堪那麼不要臉,可是,愛極一個人就是沒有尊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