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很多種顏色。近眼前的淺藍,遠處的深藍,要是有殘留的北極夜,還會呈現出火燒似的朱紅。但所有的東西在夜晚都是黑色的。
秦川拉著她,酒會已經離開她老遠,沿建造群龐的小灌木將它隔斷在身後,隱隱隻透出一點光和飄渺的鋼琴聲。鋼琴師終於放棄了流行歌曲,開始彈奏一些歡快的歐洲小民謠。
鍾汪洋同他並肩而行,走了沒多遠,才想起來一件事兒。她站住腳步,說:“秦川,今天晚上到現在,我還沒吃一點兒東西。我現在餓的想咬小灌木。”
這邊的空地上隻有他們兩個人,怎麼說話都像是在私語。晚風將他的話一字不差的帶進鍾汪洋的耳朵裏:“我記得剛剛你吃了兩塊小蛋糕。”
鍾汪洋苦著臉:“我現在真的有點兒餓。”
他停下腳步,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彎下了腰,說:“上來,我背你回去。”
鍾汪洋寧神了半晌,才擺了擺手:“不用,我怕等會兒你的愛慕者打我。”
他又問了一次:“你上不上來?”
鍾汪洋剛想英勇就義,因為她確實已經走不動了。身後就響起一個悅耳的聲音,那個聲音說:“秦川哥,原來你在這裏。”
鍾汪洋所有的心裏活動都在這一刻停止,她下意識的轉身,就看見一個梳著短發的女孩子,長相十分甜美,迎著月光還可以看見她臉頰上淺淺的酒窩。十分眼熟,但記不起是誰。
秦川彎著的身子也在下一刻站起來,等看清楚來人的時候,他的眉毛皺了起來:“安溪,你怎麼回來了。”
不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而是你怎麼回來了。這句話讓安溪臉上的笑容有一絲凝固,她低著頭,說:“我怎麼回來了,你還不清楚麼。”
這句話說的極其曖昧,就連站在一旁的鍾汪洋,也聽出來這倆人關係的不尋常。然後安溪抬起頭看向她,語氣有些委屈:“洋洋姐,你也不記得我了麼?”
鍾汪洋大腦迅速搜索了好一陣,也沒有搜索出安溪這個名詞。她茫然的搖了搖頭,說:“安小姐,我想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秦川走過來握住鍾汪洋的手,麵對著安溪,語氣不善:“安溪,收起你的這套把戲。”
說完,就拉著鍾汪洋想走。走了一步之後,才想起她的腳不太好,不由的趕忙蹲下身子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等確定沒有不舒服後,才鬆了一口氣。
跟在他們後麵的安溪,眼圈紅紅的,似乎是剛剛哭過。她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聲音甜軟:“秦川,是、是伯母讓我來找你的。”
秦川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這麼不耐煩,他攔腰將鍾汪洋抱起,一聲不吭的往前走去,安溪的身影在黑夜裏越來越遠,直到拉成了一個黑影的弧度。
走到酒會上,鍾汪洋找了個人相對少的地方吃東西,秦川坐在她的對麵,手中拿著一張紙巾,在手指上折出了一朵花。
鍾汪洋看了有一分鍾,才開口問他:“那個女孩兒是誰?”
他擺弄著紙巾的手指頓了頓,說:“你可能已經不記得她了。當年我們小時候,迷路去過一次孤兒院,在哪裏資助過不少小朋友。安溪就是其中一個,當時我媽資助的她。”
鍾汪洋沉默了好一會兒,用力將口中的麵包咽下去之後,才說:“哦,我記得不大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