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很多年齡相仿的娘們聽了很不舒服：“四個菜，都是什麼菜啊？”
“芹菜炒肉渣、羊血豆腐、炸藕合。”王娘們故意裝作想不起來的樣子，說道：“奧，還有一個菜，應該是炒羊臉兒。”
“羊肉湯再加上四個菜，一個大人，兩個孩子，能吃了嗎？”
“吃不了怕什麼，我們家老馬有的是錢。”
“吃不了真可惜了。”
“怕什麼，老馬能掙。”王娘們再次說道。
“那他們吃不了，就沒有帶點回家給你吃？”
這個問題一下子把王娘們問住了，是啊， 他們爺仨兒幾乎天天下館子，從來不曾把她帶上。她在家幾乎不動火，就卷點鹹菜，扛著個煎餅，到大街上吹牛扯皮。
“我……”王娘們沒有想到，其他的娘們會緊追不舍。王娘們說道：“你們不知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家的那兩個小子飯量大得很，興許他們下館子就從來不剩。”她在想方設法轉移自己的窘迫。
別的娘們根本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她，接著追問道：“王娘們，你知道炒羊臉是什麼味的嗎？”
王娘們不想承認，自己根本沒有吃過這道菜，隻是聽孩子回家說起過。這個時候，不能猶豫，猶豫一下就有可能被別人戳穿：“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們沒吃過，不好給你們形容描述，總之非常香……”王娘們的這個回答稱不上完美，但是她也不是笨到了家，想緩解自己的尷尬，那也隻有調轉話鋒，去嘲笑別人。
一個尖尖的聲音響起：“王娘們，如果你沒有吃過，可以回家嚐嚐你們家的馬臉，那上邊可能還有羊臉的滋味。”
“馬臉……”王娘們自言自語，她瞬間明白了，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就罵了起來。
對方仍然不依不饒：“馬臉上沒有味，就去嚐嚐馬嘴，馬嘴裏有肉渣，就怕你撬不開馬嘴啊……”
這句話說完，在座的所有娘們都哄堂大笑。想要吹噓炫耀的王娘們徹底失敗了。別人家可能吃不上炒羊臉兒，肉渣，但是人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回家睡覺有漢子摟，在家吃飯有漢子疼。是啊，這個馬嘴已經很多年沒有撬開過了。
王娘們麵紅耳赤，無地自容，她原地蹦起三尺高，開口罵道：“我家的漢子拳頭可硬得很，小心他把你們一個個捶成肉渣。”
眾人見王娘們真的生氣了，就四散回家了。隻有王娘們自己知道，她沒有真的生氣，因為她早就向自己屈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天早晨，繼續坐在街上吹噓炫耀，嘲笑別人，被別人嘲笑，周而複始……
隻有廚藝是王娘們嘲笑不了別人的。一個家庭中，持家婦女廚藝的進步主要動力來源於丈夫的讚美。馬凡舉幾乎不在家吃飯，王娘們失去了推動她廚藝精進最原始的動力，所以整個村子裏，不論貧窮富貴，隻有她的廚藝一塌糊塗。
“真的有那麼難以下咽嗎？”我好奇地問馬超。
“千真萬確。”馬超對於自己母親的廚藝的評價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