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些話顯然是有針對性的,即有所為而發,但是不免言之過激。1870年,曾國藩因天津教案上奏說:“自古以來,局外人的議論,不體諒局中的艱難,一唱百和,也完全可以蠱惑視聽而擾亂國家大計,終於導致事勢決裂,使國家受無窮無盡之累,而局外之人不受其禍,反而可以得到社會上公正的輿論。讀書讀到這裏,禁不住要痛哭流涕啊!”曾國藩論議古今,完全可以稱得上深切透達。
【評析】
本篇所節錄的主要是陳恭祿論述曾國藩對內的若幹意見。總的來說是充分肯定了曾國藩的意見,但同時又嫌他“言之過激”。
曾國藩認為人臣應該向皇上進有益之言,早在鹹豐帝即位之初他就連上了幾個奏章,這就是證明;但他反對進讒言,因為“自宋以來,多以(讒)言亂天下”。陳恭祿在篇中評論曾國藩的第一個內容是可取、可信的。
曾國藩一方麵篤信理學,精於理學,因為他早在京宦時期就曾追隨唐鑒、倭仁、吳廷棟等人講習理學,修身養性;另一方麵他又反對把性理之說搞得十分繁瑣,搞得支離破碎,因為這樣會使“君子愈無容身之地”,會使“小人愈得寬然無忌”。陳恭祿在篇中評論曾國藩的第二個內容也是可取、可信的。
曾國藩對天津教案的處理,功過如何,如何評價,當另作別論。然而,在天津教案的處理過程中,曾國藩深感“局外之議論”太缺德,根本“不諒局中之艱難”;“局外之議論”太多,以至“一唱百和”;“局外之議論”能迷惑人,“足以熒聽而撓大計”;“局外之議論”太壞事,“卒之事勢決裂,國家受窮之累”;“局外之議論”能使是非顛倒,“局外不與其禍,反得力持清議之名”。因此,曾國藩隻有痛哭流涕了。陳恭祿在篇中評論曾國藩的第三個內容同樣是可取、可信的。
曾國藩雖然畢生盡忠於清王朝,但曾氏兄弟、曾國藩領導的湘軍同清王朝的矛盾是也很深的,曾國藩肚子裏的苦水是多的,牢騷是多的,不平之氣也是多的。郭嵩燾是曾氏集團的核心人物之一,曾國藩在信中同他講了一些內心話,吐了一些苦水,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陳恭祿在篇中指斥曾國藩“言之過激”,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與之相反,如若曾國藩能在朋友麵前多講點內心的話,多發點牢騷,對於研究滿、漢之間的矛盾,對於研究曾氏家族同清王朝之間的矛盾,倒還大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