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廬隱,自古紅顏多薄命(2)(1 / 3)

廬隱被母親的“好心”給雷到了,體操、籃球她尚且了解一二,如何打理園藝她根本一竅不通,如何去做這兩門課的教員?

望著母親企盼的眼神,廬隱又不好拒絕,勉為其難上任。廬隱的女學生們也是形形色色,有嬌滴滴的大小姐,有脆生生的假小子,有的個頭比她高,有的年紀比她大——最難堪的是,幾乎所有學生都認為比老師漂亮。上體育課時,學生們衣著光鮮爭奇鬥豔,還有幾個自持清高的學生認為廬隱根本不懂園藝,聯名到教務室告狀。

廬隱被弄得哭笑不得,待了半個學期後實在受不了了,正好寒假在即,她寫了封辭職信,拿錢走人。

在家裏待了一陣子後,北京慕貞學院的同學舒畹蓀女士來信請廬隱前去安慶幫忙,舒女士在安慶省立安徽女師附小當了校長,需要人手。廬隱接到信後十分高興,認為可以擺脫家庭自食其力了,甚至覺得自由就在前方,在她回憶起安慶任教時的心情時寫道:

……到火車站,我匆匆的買好車票,心雄萬夫似的跳上車子,當車輪蠕蠕而動,我和表哥告別時,在我心頭沒有離愁,沒有別緒,隻有一股灑然的情緒,充塞著我的靈宮。我覺得這十餘年如蘢中鳥般的生活,我實在厭倦了,時時我希望著離家,去過漂流的生活,因為不如此,似乎無以發泄我平生的抱負——我雖是一個女孩兒,但在這時節,我的心腸沒有溫柔的情感,我羨慕飛劍俠,有時也希望做高人隱士,所以這一次離家,我是充滿了驕傲,好像一隻羽毛已經長成的鳥兒,從此天涯海角任我飛翔。

廬隱在故友的學校裏教國文史地,講課自然是輕而易舉,當時蘇雪林也應邀在該校授課,不過兩人沒啥深交,蘇雪林回憶“後來蜚聲文壇的廬隱第一次給我的印象,似乎不怎樣動人,身材短小,臉孔瘦而且黃,而且身在客中,常有抑鬱無歡之色,與我們談話時態度也很拘束”。

日子一長,廬隱也不怎麼喜歡安慶平淡的生活了,她渴望激情,不甘心沉靜。在上了半學期的班之後,她又辭職回到了北京。廬隱說:“在那時候,我的心是浮動的,無論到了什麼地方,我都不能平靜的久往上去,看命的人說我正在走驛馬運,所以要東奔西跑,我自己雖然不信命相,不過歡喜跑,我是不否認的。”

在家待著始終不成事,母親簡直不明白女兒究竟想幹啥,嫁人吧,人家林鴻俊還沒畢業,學女紅吧,廬隱根本不屑。廬隱閑得時間長了也很煩躁,正好河南開封女子師範聘請教員,有朋友推薦她過去試試。買了張火車票,廬隱去了開封—一跟上兩次的結局一樣,半年後她再次辭職回到北京。母親罵她沒長性,表姊妹們則送給她一個雅號——學期先生。1919年,北京女高師招生,廬隱要去報考,母親極力反對,拒絕提供學費,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幹啥,嫁個好男人就成了。

才女要飛翔,豈是阿堵物能難住?

為了湊一筆錢,廬隱馬上到安徽找了個學校教書,一學期後,工資到手,得意揚揚回京城。

可當她回到北京時,女高師的考期已過,還是在母校老師的通融下,於1919年秋補考迸了該校國文部做旁聽生,半年後通過學期考試方能升為正班生。

·甩了未婚夫·

在當年女師大學期考試中,廬隱和蘇雪林的成績最優,姐兒倆均是性格高傲。

廬隱的成績雖好,可時常沒錢,因為母親根本不在經濟上予以支持,還動輒責備,不讚成她讀書,廬隱說自己是“有家歸未得”。

那時候北大的新文化運動開展得如火如荼,陳獨秀的《新青年》宣傳新思想、提倡白話文,號召推翻封建禮教,李大釗、胡適、魯迅、周作人等大腕雲集北京,成了青年學生的偶像。

廬隱與生俱來的叛逆精神被徹底喚醒了,她愉悅地接受了新的學說,積極參加各種演講會,一位女同學在講演會上大講戀愛自由,多數人嬉笑,廬隱站起來大力支持,被同學戲謔為“新人物”。

因為熱衷於各類活動,她還被選為學生會的幹事,經常到其他大學參與導師座談會。她與學生會主席王世瑛、陳定秀和程俊英年齡相仿、誌趣相投。四人自製統一服飾,出入相隨,形影不離,頗有遊俠味,廬隱驕傲地說:“我們四個人就像戰國時代的四公子,我是孟嚐君。”

蘇雪林在《關於廬隱的回憶》裏說:“廬隱到了北京以後好像換了一個人,走路時跳跳蹦蹦,永遠帶著孩子的高興。談笑時氣高聲朗,隔了幾間房子都可以聽見進出時身邊總圖繞著一群福建同鄉,嘰嘰呱呱。講著我聽不懂的福建話。”

……五四運動後,廬隱‘務外’的天性好像得了正當的發展,每日看見她忙出忙進。不是預備什麼會的章程,便是什麼演講的草稿,坐下來靜靜用功的時候很少。……廬隱雖然不大愛用功,而天資聰明,功課成績總列在優等。每遇作文時,國文教師發下題目,別人咿唔苦吟,或終日不能成一字,廬隱坐椅子上,低著頭,側著身,颼颼筆不停揮,頃刺一篇脫稿。她的筆記從不謄錄第二遍,反比我們的齊整完全。她寫得一筆顏體大字,雖然無甚功夫,卻也勁拔可愛。她愛演說,每次登台侃侃而談,旁若無人,本來說得一口極其漂亮流利的京話,加之口才敏捷,若有開會的事,她十次有九次被公推為主席或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