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可不能喝茶葉茶了”半夏急忙奪過他手中的杯盞。
宇寧這才反應過來,低著頭,溫柔歉笑在嘴畔蕩漾,“我怎麼這麼糊塗呢”撫摸著小腹,“以後爹爹會注意的”。
見五皇子撥開連日來的愁雲,半夏也不由得感到欣慰,“您午膳沒怎麼動筷,奴才這去給您燉點燕菜”。
“嗯”沉醉在幸福當中的他,全部注意力都轉移到這個小生命裏頭。
當他在門口翹首以待,等候妻主的歸來給她驚喜,可沒想到,到了入夜也沒見那踩著月色的身影遠遠道來,想支半夏去打聽,又想到此時城門已宵禁,所以打消了念頭,繼續在小椅上等歸。
在門外侯著的半夏看著時辰漸晚,沒忍住跨進了門檻,“五皇子,這時辰不早了,您有身孕還是多休息為好”。
聞言,宇寧擱下繡針和繡布,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現在什麼時辰了?”。
半夏瞧了眼角落的鬥更,“正子時”。
眼神微愣,望向窗外那片漆黑,聽著晚風吹拂樹葉沙沙的蒼涼聲,宇寧的心無由來的感到一陣慌意,她又不是頭一回在外過宿,為何這次卻甚是不安。
揪住衣襟,想要困鎖這奇怪的感覺。
風將虛掩的窗子吹的咿呀細響,一隻五指黑影握著發出噪音的窗框,輕細的帶上,窸窣的衣物摩擦聲傳遍了寂靜的夜晚,顧忌到床上酣睡的人兒,黑影步伐輕穩,摸黑向床榻走去。
透過那束照射在紗帳上的月光,長臂掀開帳子,窺看男子是否熟睡,才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脫鞋,可沒想到,她剛掀開被子就聽到男子惺忪的懶音,“元容?”。
元容轉身俯首,貼著微熱的粉臉,“抱歉,吵醒你了”。
“沒有”握住臉頰上的手掌,不安的心總算稍微落下,“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很忙嗎?”。
“嗯,還好吧”她邊說著邊擠進被窩,麵對麵的對著,雖看不見,但對方那雙在黑夜閃爍的眼睛尤為吸引,呼吸著混合著彼此氣息的香味。
宇寧瞅著那雙黑耀的眼眸,藕臂不由自主的擁緊她,一頭栽進她懷裏,盡情吸著她熟悉的味道,“元容……”。
“嗯?”五指在烏發間穿梭,輕柔的梳撫著,鼻音輕哼,就像敲出催眠的音符,讓人昏昏欲睡。
宇寧眨了眨疲憊的眼皮,勉強撐著,“不要離開我……”伴隨著飄絮的尾韻,他也緩緩沉睡夢鄉。
聽著耳邊綿綿吐息,元容嘴角輕挽,收緊了手臂。
翌日,鞭炮聲震響大地,嗩呐聲喜慶飄揚,徹底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宇寧。
撫平急跳的心髒,柔荑伸向身旁,落得一空,除了皺著的床單,已找不到她的痕跡。
淚光在眼角閃爍,卻怎麼也流不下來。
是啊,今天是她迎娶七皇子的日子。眼神黯了黯,抹去眼角的淚花他還是那個嬌傲的五皇子。
下了床,看到那抹喜慶大紅的身影,他的身體就像被人用鐵釘釘死在地上,身體就像被各拉一邊,活活撕扯著,連呼吸都疼痛起來。
“元容……”失神呼喚這個將要迎娶他人的女子,隻剩下一半的女子。
元容放下燙金線的腰束快步迎來上去,“很吵嗎,要不要到西廂去再睡一會兒?”。
那火紅的喜服就像一團烈火,隨著她的靠近也在燃燒著他的心,甚至能嗅到一股焦味,眼神逃避那抹豔紅,看著已糾成一團的衣袖,“待會兒就要迎娶了嗎……”聲線沙啞,就像被掐住喉嚨一樣,哽咽難言,眼眶就快盛不住滿溢的淚水,快要掉下來時,一雙溫熱的手掌將臉頰猛地捧起,驚訝微啟的唇瓣就這樣被她強勢掠奪,攪糊了他雜亂的思緒。
當喘氣分開,她抵著他的額頭,輕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與此同時,他仿佛聽到心裏傳來了撕裂破碎的聲音,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他想大聲責問,想奮力捶打,可他現在連一口吸氣也覺得灰常費力。
宇寧就像一尊失去了靈魂的玉人,那雙動人的杏目暗啞無關,紅潤的氣息從臉上退卻,顫抖虛軟的雙腿在她麵前拚了命的想維持那份堅持,不能倒下,不能哭……
手被她握起,一封雪白信箋塞在掌心,五指不敢合攏,甚至想逃離,就怕這信打開,是兩個鋒利如刃的休書二字。
“待我出了門再看”聲音依舊溫柔,眸底隱忍流淌著他看不到的愛戀,在那淚痕落下一吻,“這是最後一次讓你流淚,我會履行我對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