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中心城周圍居然有這麼帶勁的氣流。唔,我貌似聞到了斯派克烤的華夫餅的香味……”
“原來你們在這。”
蝰·喧鴴瞬間僵在了原地,從走廊另一頭走來的正是他們的祖父,獅鷲王國的皇帝以及颶風的掌管者。這隻巨鳥從大理石製的走廊威嚴地大步走來,雪白的頭高傲地抬著,金燦燦的羽毛在身側如液體流動般飄動著,他的‘尾巴兄弟’科布拉(Cobra)弓著背蓄勢待發。他們壓倒性的存在感使得一旁的獅鷲護衛仿佛形同虛設。而皇帝臉上慍怒之色使得他們威嚴的外表略打折扣。他似乎一直都是這個表情,至少每次蝰·喧鴴見到他時都是如此,但顯然在小馬國的這幾天使得他的怒容變得越來越明顯。
而就在昨天,獅鷲皇帝伊戈(Eagle)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陰沉了。他來小馬國參加會議的主要目的就是為多年前獅鷲戰役的失利討回一些補償,而現在,先不說他根本沒從小馬公主那兒拿到一個子兒,他居然還要因為議會的愚蠢決定而為該死的小馬發明的破鬧鍾工作到永遠。
蝰·喧鴴還太過年輕,無法控製風——除了滑翔風,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地感受它,讀懂它,但即使是喧鴴也無法輕鬆地駕馭它。據他們所知,天體時鍾的出現隻會讓爺爺的工作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在他們看來,他們的皇帝外公隻不過是個愛發牢騷的臭老頭,不過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嘿,外公。”喧鴴抬起頭直視著他說道。
“我在到處找你!”獅鷲皇帝咆哮著,有如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的威嚇。
“我聽說你去尋求小馬國公主的庇護,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尋求,是已經獲得了。”喧鴴說。伊戈和科布拉似乎都受到了驚嚇,伊戈的眉毛幾乎都要翹到頭頂上去了。
“賽蕾絲蒂婭同意給你政治庇護?”
“事實上,”喧鴴說著,偏頭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小馬守衛,“是露娜同意的,具體情況你可以問一下我們的護衛兵。”夜騏守衛有些不樂意地扇了扇他們的蹼狀翅膀,蹭了蹭蹄子,但也沒說什麼。
老獅鷲努力消化著剛剛聽到的信息,他臉上的神情從失望轉為疲憊,又轉為忍耐,最後再次變回他一貫的嚴肅表情,說道:“你......在玩什麼把戲。”
“這可不是把戲,外公,”喧鴴說,“我們申請了移民,從公主那兒尋求到政治保護,以防止你再把我們拖回去。”
頓時皇帝科布拉·伊戈全身爆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他的羽翼和眉毛在怒火中顫動。他怒視著喧鴴,吼道:“你個縮頭烏龜!廢物!雜種!為什麼這麼做!”
喧鴴漫不經心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憂傷的神情。“你都說出了這種話,還問我為什麼?”他外公的喙啪一聲合上了,“廢物,縮頭烏龜,懶蛋,你給我取了十幾個名字,但每一個聽起來都貌似不怎麼像‘外甥’。”他嗤笑了一聲,聳聳肩。“你從來都沒有真正關心過我,爸爸也沒有。他將我拋棄,把我留在你身邊。而你肯收留我的唯一原因,就是你是颶風的皇帝,而他是克朗(Clans)的親王,你這樣就能將兩大勢力牢牢掌控住。”獅鷲皇帝的眼睛隨著喧鴴細致敏銳的分析而瞪得越來越大。
“但我與你所想的不一樣,我不夠聰慧,不夠明智,不夠‘貴族’——”他在空中比劃了一對引號,“——就像一位高貴的獅鷲所應該的那樣。你甚至就因為一份不起眼的小馬報紙上針對我們的雜文就想讓我和蝰接受地獄般的懲罰——那是針對我們,不是你!”他歎了口氣。“所以,我們不希望將我們無限的生命都浪費在你管教的生活方式中。”他飛起來,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宮殿,“我們僅僅是來到小馬國匆匆一瞥,就足以確信這裏的生活才是我們想要的。”
“完全同意。”蝰應和道。
他的外公對他的宣言致以一笑。“那又是什麼使你如此確信在這的狀況會比原來的要好呢?”
“當然是聶克絲公主。”喧鴴回答道,仿佛這是世上最顯而易見的事情。“她闖禍了。我的意思是,闖大禍了——不是報紙上無關痛癢的‘難堪之事’,而是個非常非常重大的災難。盡管如此小馬們還是原諒了她,公主們原諒了她。她獲得了第二次機會,為此她也證明了自己。盡管還有一些小馬厭惡她,甚至痛恨她,但是大部分小馬都給予了她重新開始的機會,就如同那時他們原諒了露娜一樣。我對自己說:‘那正是我一直想要的。’”
“而你呢?你甚至還沒有原諒那個五百年前說過你壞話的吟遊詩人!”喧鴴瞪著伊戈,怒吼道。後者有些畏縮地低吼著,那樣子活生生像個受到驚嚇炸了毛的貓。
“看來你確實認為這裏的生活更好。”科布拉接過伊戈的話,“但你也要想想看你的那些朋友會怎麼看你吧,一位獅鷲的太子舍棄了自己的領土與名譽,屈尊來到小馬國定居......你會讓他們誤以為你是為了一些國際......”
喧鴴呸了一聲。“就我這麼個十幾位國王候選者之一、四個皇帝候選者之一的太子嗎?”他嗤笑道,“即使是皇帝的一位管家知道的‘重要機密’都比我知道的多。”
“另外會有不少獅鷲會非常樂意見到我離開。”喧鴴苦笑著說,“並不是所有獅鷲都在窺視著你的皇冠,外公。少了我隻不過是少了一個你能夠控製以鞏固自己的皇位的皇室血親而已。”
科布拉仍在極力規勸:“你舍棄了太子之位,你將不再有皇室提供的住處——”
“裏麵一堆易碎的破爛玩意,誰原願意住啊。”喧鴴如是說道。
“再也沒有皇室津貼了——”
“說得好像你們之前同意讓我花過一個子兒似的。”喧鴴麵無表情地抱怨著。
“更沒有侍從來照料你了——”
“呃......你的意思是‘監視’我們,對吧。”蝰和喧鴴同時翻了翻白眼。“說真的,放棄吧外公,跟你在一起的生活重新賦予了‘鍍金鳥籠’另一個意思。”
“那你在這又有什麼可做的呢?”伊戈的語氣已經幾近哀求了。
喧鴴笑了。“我們現在可是露娜公主的私馬教練之一。”
“教練?!”伊戈和科布拉同時脫口而出,驚訝不已。
“控風滑翔,”喧鴴說,“她昨晚見識到我高超的控風滑翔的技巧,她十分願意嚐試這項全新的運動。那簡直太棒了,僅管沒法受到太子的待遇,但員工宿舍的毛毯舒服極了,而且我們也有進入宮殿其他設施的權限。”
“包括皇家廚房。”蝰補充道。
“另外嘛......誰知道呢,說不定我會當個訓練員,一些守衛說我們將他們從未想過的飛行動作做了出來,他們希望能夠通過我們的指導下使得天馬守衛行動更高效。或者我可以創個業,賣些滑翔板滑雪板什麼的掙些錢。又或者我會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亦可能是個奇奇怪怪的工作。此外,我也可以搬去雪山當一個滑翔冒險家。”他的神情堅定起來,“但是,我能夠確信,我絕不會成為一個你們所期望的太子。”
“所以外公,”他拍著皇帝的肩膀說道,“你我都知道,我們永遠無法成為一個高貴的皇帝,我們對你和獅鷲王國唯一的作用就隻是一具傀儡......我們真的不想一直待在你們身邊任你擺布。”蝰不屑地哼了一聲,同樣這麼做的還有一旁的幾個衛兵。
“那麼......我要這麼和你媽媽解釋......”獅鷲皇帝的神情變了,這是喧鴴第一次從他神情中看到滄桑之感。
“嗯......一句‘你好’說不定是個不錯的開始......畢竟自從上次她因為我挨了你的揍而和你吵翻後你倆就再也沒說上過話了。”伊戈似乎被觸動了。“外公......在我內心深處,我仍然是個孩童,認為你永遠都是對的。同樣的,我也希望在你內心深處也有某處是真正關心我、愛我的。但我和蝰無法再忍受這種煎熬了——我們這麼做純粹是為了我們自己的未來。所以,我們真心希望你心底最深處能夠為我們感到一絲高興。”
喧鴴將爪子從伊戈的肩上拿了下來,準備離開。“想開些,爺爺,”他微笑著將墨鏡戴上,“你有二十五個孫子\/外孫\/孫女\/外孫(grandkids),他們中總有一個會讓你滿意。”說完,他擺擺手,向宴會廳走去。
聶克絲靠在椅背上,滿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真是......一頓豐盛的早餐。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堆華夫餅。雖然那確實棒極了,媽媽甚至還為他們準備了一大份自助調料,那些甜得掉牙楓糖巧克力和水果蜜餞——平日裏碰都不能碰的“不健康、對生長發育不好”的美食也被擺上了餐桌。
更令聶克絲感到滿足的是,她所有的小夥伴們都參加了早宴。所有可愛標記童子軍的成員以及他們的父母坐在長桌的一側,而所有皇室孩子們(有些甚至帶上了他們的父母)坐在另一側。諧律精華的持有者們也都悉數出席了。聶克絲、暮暮和墨斑則坐在主座。盡管晚了些,兩位公主也算是及時參加了早宴,就坐在他們的正對麵。甚至日隱閃雷還有四侍女也有了她們的座位。
小馬鎮的來訪者們起初有些緊張,但尷尬的氛圍很快就被貴族、皇室、外交官與他們孩子之間溫馨的親子互動衝淡了。這便是小馬鎮一貫的作風,即使他們很容易變得慌張,但畢竟小馬鎮是個怪事多發的地方,他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斯派克自然是在監督華夫餅的全部製作流程。他站在一排半成品後,穿著條小圍裙,頂了個高高的主廚帽。現在可是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貴賓對他的手藝讚不絕口,誰不會有那麼點小小的驕傲之心呢?可是,圍裙並沒有將他身上的繃帶完全掩蓋住,他似乎在巨大化時扭到了什麼地方,或許在回去後他得去澤科拉那裏去搽些草藥膏,不過也沒啥大礙。
華夫餅的數量正以驚人的速度減少著。兩位公主的表現更是讓其餘來賓自愧不如。賽蕾絲蒂婭的每份華夫餅上放了比別的來賓足足多了兩倍的配料,而露娜似乎是一頭埋在盤子中,仿佛拱進了奶油堆的野豬般狼吞虎咽著。
她的媽媽也度過了一段十分有趣的時光。萍琪將暮暮逼到牆角,將五個小一號的生日蛋糕在她麵前一字排開,上麵都插著蠟燭。“好了,我們開始吧。”萍琪說著,將其中一個蛋糕遞到暮暮麵前。“許個願吧暮暮!快!然後吹蠟燭!切蛋糕!我可是錯過了你五個生日——整整五個!!所以我一定要舉辦五個迷你派對來補償。”她揮著粉色的蹄子吼道,“繼續,快!”
暮暮無奈地吹滅了蠟燭,抬起頭說道:“萍琪,你真的不必——”
萍琪向前傾身,直到她倆的鼻子緊貼在一起。“快——切——蛋糕!”她的眼睛幾乎快瞪到暮暮身上了。
“啊好的好的,”暮暮僵硬地笑著,視線不敢離開萍琪的臉,在蛋糕上小小地切了一刀。她向正在一旁偷笑的墨斑使了個眼色。“快來幫幫我。”她小聲求救道。
“我可以幫你分擔些蛋糕,不過在那之前,你隻能自己想辦法解決了。”他正說著,萍琪已經在暮暮的盤子上搭好了一個迷你糖罐玩偶。
神秘博士也參加了早宴。他正驚喜地坐在小呆和小乖中間。暮暮不是唯一一位忍受了五年高強度工作的小馬。他得到了一筆相當豐厚的“周薪”,包括底薪、保險以及各項獎金,還有,當然啦,五年的薪水一次到位,數目相當可觀。小呆簡直欣喜若狂,小乖更是高興壞了。為了慶祝,他為小呆買了一枚訂婚戒指。
還有一棟新房子。
喧鴴正在努力地與小馬鎮的孩子們打成一片。他在之前的草坪聚餐時模仿了他姑姑哥特·肖珂虢(Goshawk-Garter直譯就是蒼鷹、烏蛇)喝茶時的聲音,結果他尖刺的嗓音頓時將將近一半的孩子都嚇得縮成一團。阿寶浮在一朵小小的雲上,高興地打量著自己閃閃發光的蹄子,並和其他孩子們談論起自己成為皇帝的學徒後的新生活。
泡泡也看起來很興奮。看來她的國家將會和小馬國建立起“更加開放與穩固的關係”——先不管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泡泡的父親因此晉升為駐小馬國大使。說起來有些諷刺,她剛來時還因為思鄉鬧別扭,現在她卻止不住地吹噓她將如何搬到小馬國和她的新朋友們住在一起......
當聶克絲還在琢磨“更加開放與穩固的關係”的意思時,希神走了進來,解決了她的困惑。隻見希神徑直走到賽蕾絲蒂婭的座位旁,給了她一個深沉、纏綿的吻。
一切仿佛凍結了。四周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能聽見。事實上,能聽到的還有幾支叉子、幾個玻璃杯和一堆盤子摔落在地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分開了嘴唇。“噌嗯,獼猴桃草莓糖漿,”希神衝著賽蕾絲蒂婭笑著說道,“有意思。”賽蕾絲蒂婭的臉頓時紅得像剛升起的太陽。
瑞瑞如同一截火車汽笛一般尖叫了起來。隨後,在場的賓客們爆發出了經久不息的歡呼聲,其中有如瑞瑞的八卦愛好者們更是歡呼雀躍,尖叫連連。
當然其中鬧得最凶的自然是我們的時尚教主,瑞瑞盡可能地將自己的聲音蓋過周圍的聲音。“哦!我不敢相信!哦!哦!殿下,陛下,多久了?什麼時候開始的?在哪?情況如何?你們什麼時候決定婚禮的日子?哦,天哪,我一定會為您做出最美麗的婚紗——”
“那是自然,”賽蕾絲蒂婭高聲說道“但是,親愛的瑞瑞小姐,你不覺地我們為何不另約個時間來談這件事呢?”吸取上次教訓的瑞瑞立刻打住了嘴,暗自竊喜。賽蕾絲蒂婭看向希神。“請原諒,我相信她隻是有些興奮過度了......”
她原以為希神會感到驚訝或是尷尬,然而她從他臉上讀出的不僅是震驚......還有好奇。“嗯......”他在賽蕾絲蒂婭耳邊輕聲說道,“我知道我說這些比較笨拙......或者說不夠直白......也許......”
賽蕾絲蒂婭臉上再次染上了紅暈。“也許吧,”她微笑道,“也不必操之過急,畢竟......”
聶克絲咯咯地笑著。賽蕾絲蒂婭有了特別的他!!如果他們結婚了,他們會住在哪?是在中心城還是亞特蘭蒂斯?她不知道。但那一天,不對,是那一年肯定會非常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