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德宗時期(2 / 3)

朱泚在稱帝之時還大殺唐朝宗室,共殺害郡王、王子、王孫七十七人。

德宗逃出長安時,司農卿郭曙正率數十人在禁苑中打獵,聞訊追隨皇帝而去。右龍武軍使令狐建當時率四百軍士訓練,也聞訊跟隨德宗而去。有了這五百餘人的護駕隊伍,德宗才稍感寬心,率眾西行,傍晚行走到鹹陽時,宰相盧杞、關播,神策都知兵馬使白誌貞、禦史大夫於頎、禦史中丞劉從一、戶部侍郎趙讚、翰林學士陸贄等人也陸續尾隨而至。君臣會合,悲愴淒楚。由於鹹陽離長安甚近,德宗一行不敢久留,急忙逃往奉天。

朱泚稱帝後,得知德宗暫避奉天,為了盡快消滅唐朝君臣,他急命涇原兵馬使韓旻率三千精兵奔赴奉天,聲稱迎德宗回宮,實則欲將唐朝君臣一舉鏟除。當時德宗一行並不知曉朱泚的陰謀,一旦得逞,後果不堪設想。這時段秀實還沒有被害,他得知此事後,急中生智,偽造了姚令言兵符,用司農寺印加蓋之,然後派人追趕韓旻所部,將其騙回長安,從而使缺乏警惕的奉天城免於大難。

為了抵禦叛軍的進攻,德宗命右龍武將軍李觀招募士卒,數日之間募得五千餘人,軍勢稍盛。接著忠於唐朝的涇原留後馮河清又運來了兵甲、器械百餘車,使奉天具備了基本的防禦條件,可以抵禦叛軍一定規模的進攻。朱泚為了盡快攻下奉天,親自出馬,率數萬軍隊進攻奉天。在途中與前來增援奉天的邠寧留後韓遊瓌、慶州刺史論惟明等所率的三千官軍相遇。韓遊瓌認為目前不宜與敵軍硬拚,遂率軍急速進入奉天城,從而使奉天又增加了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軍隊。他與大將渾瑊一同指揮守城軍隊,與隨後趕來的朱泚部隊展開了殊死血戰,保住了奉天城。

在此後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叛軍團團包圍了奉天城,並擊敗了前來援救的其他官軍,使奉天成為一座孤城。城中糧食匱乏,最困難時,供給德宗的糧食僅為兩鬥粗米,不得不派人乘黑夜出城采蕪菁根以充饑。奉天城朝不保夕,危如累卵,強弩距德宗帷幄僅三步之遙。正在這危急關頭,自河北戰場回師的朔方節度使李懷光率大軍五萬趕到了澧泉,並且擊潰了叛軍的阻擊部隊。朱泚見此狀況,知道戰局已發生了逆轉,如不急撤,將會遭到官軍的兩麵夾擊,於是撤奉天之圍而去,返回了長安。

李懷光對奉天的援救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當時眾人皆說,如援軍再遲三天,奉天城定會陷落。因此李懷光此舉,對扭轉危局,解德宗於倒懸,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建立了重大的功勳。然而唐廷的危難並沒有就此結束,由於唐德宗的愚蠢和對功臣的猜忌,反而導致了李懷光的叛亂,加劇了局勢的混亂,使李唐王朝再一次陷入危難之中。

(三)李懷光之亂

在唐朝的皇帝中,肅宗、代宗、德宗三代身處亂世,均對功臣非常猜忌,從而激出了一係列的事變。他們不知收斂,反而認為手握重兵的武人不可信任,進而采取了更加嚴格的控製措施。唐德宗依靠李懷光的兵力扭轉了危急的局勢,卻沒有因此而增加對他的信任,反而在奸臣的調唆下草率行事,激起了李懷光的反叛。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李懷光身為番將,生性粗魯,在回師赴難途中他多次宣揚,認為造成皇帝蒙難的根本原因,是宰相盧杞、判度支趙讚、京兆尹王翃等奸臣專權亂政的結果。並說解奉天之圍後,一定在麵見皇帝時請求誅殺這些奸臣以謝天下。這些消息傳到奉天後,引起了盧杞等人的恐慌,他們為了阻止李懷光麵見皇帝,遂對德宗說:“懷光勳業,社稷是賴,賊徒破膽,皆無守心,若使之乘勝取長安,則一舉可以滅賊,此破竹之勢矣。今聽其入朝,必當賜宴,留連累日,使賊入京城,得從容成備,恐難圖矣!”(《資治通鑒》卷229)德宗不察盧杞的禍心,又急於收複長安,遂令李懷光不必到奉天覲見,率其本部軍隊屯西渭橋,與渭北節度使李建徽、神策河北行營節度使李晟、神策兵馬使楊惠元一同,克期收複長安。德宗的簡單草率被奸人利用,使得局勢向著不利於唐朝的方向發展。

李懷光率大軍跋涉千餘裏趕來勤王,破敵立功,與皇帝咫尺不能相見,因而十分悲憤,曰:“吾今已為奸臣所排,事可知矣!”(《資治通鑒》卷229)遂領兵退去,駐紮在魯店(今陝西乾縣東南),拒命不進。他還多次上表,揭露盧杞等人罪惡,於是輿論沸騰,指斥盧杞禍國。德宗迫於內外壓力,不得已貶盧杞為新州司馬,白誌貞為恩州司馬,趙讚為播州司馬。宦官翟文秀是德宗的親信,李懷光又上表揭發其罪過,德宗隻好把翟文秀處死。

這一時期由於涇師之變的緣故,削藩戰爭的態勢發生了逆轉,人心不穩,局勢動蕩。以前德宗很少能接受諫官的意見,此時局勢艱難,其接受諫諍的態度也就發生了變化。奉天之圍解後,朝臣們紛紛向德宗道賀,將軍賈隱林說:“陛下性太急,不能容人,如果不改變這種性格,雖然朱泚敗亡,憂患並不能就此止息。”德宗剛剛脫離險境,不便發怒,隻好連連說對。德宗向翰林學士陸贄詢問當前急切之務,陸贄認為上下之情不通是導致事變頻頻的主要原因,於是上書勸德宗虛心接受諫言,善於了解下情。德宗不願接受,但也不便發怒,十日間無所表示。陸贄見此情況,情知皇帝不喜,但為了唐朝的長治久安他還是再次上書,要求德宗革新政治,善納諫言。德宗遂派中使對陸贄說:朕對人推誠不疑,卻常常被奸人所賣,“今所致患害,朕思亦無他,其失反在推誠”(《資治通鑒》卷229)。可見直到此時,德宗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是一個不願真心悔過的君主。

陸贄又勸德宗下罪己詔,自引其過以感人心。德宗不得已隻好同意,令陸贄負責起草。史載:“故奉天所下書詔,雖驕將悍卒聞之,無不感激揮涕。”(《資治通鑒》卷229)為了分化叛軍,激勵士氣,恢複民生,德宗還頒詔,除朱泚外參與叛亂的將士皆赦免其罪,參加收複長安的諸軍將士皆授“奉天定難功臣”的稱號,同時還把墊陌錢、稅間架、竹、木、茶、漆、榷鐵之類全部停罷。據載,此詔頒下後,四方人心大悅,士卒無不感泣。

就在政治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李懷光卻如坐針氈。他自知盧杞、翟文秀等為皇帝親信,他們被貶被殺實乃皇帝迫不得已,並非情之所願,因而感到十分惶恐,遂心生異誌。當時屯駐鹹陽的官軍有李晟所部一萬五千餘人,戰鬥力很強。李懷光深恐李晟消滅朱泚獲得大功,遂奏請與李晟合軍一處,德宗許之。興元元年(784)二月,兩軍移駐於鹹陽西陳濤斜。德宗以李懷光為都統,節製李晟、李建徽、楊惠元諸部。李懷光心懷異誌,逗留不進,德宗屢次遣使催促,皆以兵力疲憊為由拒絕進兵。同時他卻與長安城中的朱泚勾結,相約分別稱帝,永為鄰國。李晟知李懷光有異誌,擔心其軍被吞並,表請移軍於東渭橋。德宗派陸贄前往宣慰,設法取得李懷光的同意,使李晟軍成功地移駐於東渭橋。這件事情的成功對後來形勢的發展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李懷光逗留不進,德宗無可奈何,欲以慰撫為名,親率禁軍到鹹陽督戰。有人對李懷光說,這是漢高祖遊雲夢擒韓信之計。李懷光大懼,反誌愈堅。德宗為了爭取李懷光,暫緩親往鹹陽,派人授李懷光太尉,增加其實封戶數,又賜以鐵券。李懷光當著使者之麵將鐵券摔在地上,說:“人臣反,賜鐵券;懷光不反,今賜鐵券,是使之反也!”(《資治通鑒》卷230)李懷光的部將張名振、石演芬皆其心腹,其中石演芬還是其養子,他們都抵製過李懷光,希望不要反叛,反倒被其殘酷地殺害。

由於李懷光造反的跡象越來越明顯,德宗不得不加強了奉天的戒備,使者出行皆秘密潛行。李懷光派其部將趙升鸞潛入奉天城,約定當天夜晚遣人火燒乾陵,趙升鸞為內應,打算挾持德宗。趙升鸞不願反叛,遂向渾瑊密報了此事,渾瑊又向德宗報告,並勸其速離奉天,前往梁州避難。由於此時在關中的諸軍中,以李懷光軍兵力最為強大,距離奉天又近,如與朱泚勾結,將無人能夠抵擋。在這種情況下,德宗隻好率群臣從奉天西門出逃,直奔梁州而去。

李懷光命其將孟保、惠靜壽、孫福達率軍追趕德宗,三將故意拖延時間,以追而不及複命。李懷光又欲進攻李晟軍,三次頒下命令,而其部下將士皆不應命。大家私下議論說:“如果命令我們進攻朱泚叛賊,當全力以赴;如果要我們造反,有死而已,不能從命。”麵對這種狀況,李懷光也無可奈何。先前,朱泚對李懷光禮敬有加,以兄事之。至此見他無能為力,便改變了態度,賜其詔書,以臣下待之。在這種情況下,李懷光進退不得,內憂外患,在無可奈何之下,隻好采用都虞候閻晏的建議,東保河中,徐圖去就。李懷光縱兵大掠涇陽等十二縣,雞犬無遺,然後揮軍東去,占據了河中。

(四)光複長安

李懷光離去後,收複長安的重擔便落在了李晟的肩上。興元元年(784)四月,德宗加李晟為鄜坊、京畿、渭北、商華副元帥,統率關中諸軍,全麵負責討伐朱泚收複長安的戰爭。

當時的軍事態勢是:李晟軍駐東渭橋,韓遊瓌軍駐邠寧(今陝西彬縣),鹽州刺史戴休顏軍駐奉天,鎮國節度使駱元光軍駐昭應,商州節度使尚可孤軍駐藍田,已對盤踞長安的朱泚叛軍形成了包圍之勢。形勢對官軍非常有利,朱泚軍已成甕中之鱉。

李晟忠心耿耿,肝膽照人,他的家屬百餘口皆在長安城中,朱泚為了拉攏他而善待其家,李晟慷慨地說:“天子何在,敢言家乎!”(《資治通鑒》卷230)朱泚指使李晟的親近給李晟送去家書,並告訴他其家無恙。李晟大怒,認為這是離間軍心,下令斬之。於是士卒感泣,人人有效死之心,雖然天氣漸暖,戰士們仍然身穿裘褐,卻無絲毫怨言。

為了盡快剿滅叛軍,收複長安,德宗又任命渾瑊為同平章事兼朔方節度使,朔方、邠寧、振武、永平、奉天行營兵馬副元帥,與李晟軍形成東西夾擊之勢,共逼長安。在掃清長安外圍叛軍之後,李晟舉行了誓師大會,決定從北麵進攻宮城,直取叛軍腹心。他聯絡渾瑊、駱元光、尚可孤等軍,克期齊集長安城下,共同攻城。

朱泚也不想坐以待斃,甘心受死,他派部將張庭芝、李希倩率軍出城挑戰。李晟對眾將說:“我擔心賊軍潛匿不出,今出城送死,此上

李晟像天助我也,機不可失。”遂派諸將縱兵大出,大敗叛軍,乘勝攻入光泰門,敵軍再戰,又敗,因為天色已晚,李晟收兵歸營。叛軍退入白華門,當夜聽到叛軍一片哭聲,說明其軍心已亂,鬥誌盡失。

這年五月,李晟決定大舉進攻。諸將勸他等待諸軍會齊後再進兵不遲。李晟卻認為賊軍軍心渙散,人無鬥誌,不如乘機進攻,可一舉破城。五月二十八日,李晟率軍直達光泰門外,命部將李演、王佖率騎兵,史萬頃率步兵,直抵禁苑北牆。事先李晟已派人連夜掘開苑牆二百餘步,待李演等軍到達時,敵軍卻用木柵堵塞了這個缺口,並且自柵中亂箭射官軍,官軍一時無法靠近。李晟大怒,叱諸將曰:“縱賊如此,吾先斬公輩矣!”(《資治通鑒》卷231)於是諸將奮不顧身,率軍猛衝,史萬頃軍率先毀柵而入,李演、王佖率騎兵繼進,叛軍大潰,其他諸軍分道而入。姚令言仍督叛軍力戰,李晟命決勝軍使唐良臣率步騎向前衝鋒,雙方力戰十餘合,叛軍終於支持不住,向後潰去。

朱泚見大勢已去,與姚令言等率殘部出城西逃,李晟派兵緊追不舍。初出長安城時,朱泚身邊尚有萬餘人,當他逃到涇州(今甘肅涇川北)時,僅剩一百餘騎。朱泚任命的涇原節度使田希鑒見朱泚落魄如此,為了自保,拒絕朱泚入城。隨同而來的涇原士卒殺死了姚令言,朱泚急忙向西北逃走,當行走到彭原的西城屯時,被其部將梁庭芬射墜於坑中,另一部將韓旻斬其首。

至此危害甚大的所謂“涇師之變”終於平定了。同年七月,唐德宗從梁州回到長安,結束了顛沛流離的流亡生活。但是由於李懷光之亂尚未平定,與東方藩鎮的戰爭還在繼續,德宗仍不能高枕無憂。

李懷光反叛之時,德宗便剝奪了他主要的官爵,尤其是兵權。德宗在回長安途中,考慮到他曾立有大功,遂授其太子太保官銜,並派給事中孔巢父前往河中送去任職製書,答應河中將士各任原職,一切不問。孔巢父到達河中後,李懷光素服待罪,孔巢父未加阻止。李懷光的部下親信不懂國家製度,還以為剝奪了李懷光的全部官爵。加之孔巢父行事粗疏,激怒了李懷光的左右親信,他們一擁而上將孔巢父亂刀殺死。李懷光不加阻止,聽之任之。

德宗見李懷光無可救藥,遂在這年八月命渾瑊、駱元光、馬燧等人各率本部人馬討伐李懷光。其中馬燧部進展神速,連敗敵軍,而渾瑊等部卻吃了敗仗,幸虧德宗派韓遊瓌增援,雙方僵持在長春宮(位於今陝西大荔朝邑鎮西北)一線。馬燧連戰連勝,奪取了絳州、聞喜、萬泉、虞鄉、永樂、猗氏、陶城等地,又大敗李懷光軍主力,使其大傷元氣。此戰持續了將近一年,又趕上罕見的旱災和蝗災,穀價飛漲,鬥米千錢,許多朝臣都主張雙方罷戰,赦免李懷光。隻有李晟、馬燧等將領力主剿滅,不可姑息養奸,馬燧還保證在一個月內徹底掃平叛軍。在這種情況下,德宗同意了他們的請求,命馬燧全力負責平叛的軍事指揮。

貞元元年(785)八月,馬燧自長安來到前線,與諸將商議進軍方略。馬燧認為長春宮牆高而堅固,易守難攻,決定隻身前往勸降。他單身來到宮牆外,呼守將徐庭光等出麵,曉以大義及福禍利害。徐庭光與諸位將士羅拜於城上,答應堅壁不戰。馬燧遂率官軍繞過長春宮,直攻河中府,並攻破西城。李懷光見西城已破,自知難以堅守,又自感罪孽深重,隻好自縊而死,部下將士斬其首出城投降。徐庭光後來也歸降了朝廷。

李懷光背叛朝廷,其罪固不可赦,但德宗不能善待功臣,猜忌心重,給奸臣以可乘之機,致使戰火連年不息,這種曆史教訓不可謂不深刻。

三、宦官勢力的消長

(一)壓抑宦官勢力

唐德宗為太子時,目睹了代宗朝宦官專權的危害,所以即皇帝位後,對宦官勢力采取了壓抑的態度。史載:德宗“疏斥宦官,親任朝士”(《資治通鑒》卷226),努力營造君臣相互信任的和諧關係,並且誅殺或貶黜了一批宦官。在大曆十四年(779)五月,德宗即位的當月,他借口宦官劉忠翼與兵部侍郎黎幹曾經陰謀動搖過自己的太子地位,將兩人處死。

代宗統治時期優寵宦官,每遣使四方,不禁其求取。有一次,代宗派宦官給一個妃子家賜物,回來後代宗問對方贈物多少。得知所贈較少後,非常不高興,認為是看不起自己的使者。妃子畏懼,遂以自己體己錢物給予補償。由於這個緣故,宦官出使四方,公然求取賄賂,無所忌憚。所曆州縣收取錢物與收取賦稅一樣,皆滿載而歸。宰相甚至貯錢於政事堂,中使每賜一物、宣一旨,沒有空手而還者。德宗深知這種弊端的危害,他曾遣宦官邵光超賜李希烈旌節,李希烈贈以奴仆、馬及縑七百匹、黃茗二百斤。此事被德宗知曉後,大怒,重杖邵光超六十,並將其流放邊地。於是出使在外而未歸的宦官,紛紛將所獲錢物棄於山穀,別人雖有贈送,也不敢接受。

前麵已經說到,代宗時第五琦將國庫錢物送交大盈內庫收貯,經楊炎奏請,德宗同意,又重新轉歸左藏收貯,一舉扭轉了二十年來“宦官領其事者三百餘員,皆蠶食其中,蟠結根據,牢不可動”的局麵(《資治通鑒》卷226)。

但是德宗對宦官勢力的壓抑持續時間很短,建中元年(780)十月發生了一件事,使德宗對自己的這一做法產生了疑惑。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張涉世為儒家,任國子博士,德宗為太子時,張涉曾為其師。即皇帝位後,對張涉恩寵異常,大小政事皆谘詢張涉而後行之,很快提升其為翰林學士、散騎常侍。張涉舉薦懷州刺史喬琳為相,朝野上下皆非常疑惑,唯德宗任之不疑。不數月,喬琳便因不稱職而被罷相,德宗遂開始疏遠張涉。不久,張涉接受前湖南都團練使辛京杲贓事發,德宗便將其放歸田裏。薛邕曆任禮部侍郎、宣歙觀察使、尚書左丞等職。薛邕任宣歙觀察使時,德宗因其為文雅舊臣,召回京師,任尚書左丞。薛邕臨離任時,貪汙官物巨萬計,被禦史揭發,貶為連山縣尉。

這些事情的發生,使得宦官有了反對朝官的口實,曰:“南牙文臣贓動至巨萬,而謂我曹濁亂天下,豈非欺罔邪!”史載:“於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仗矣。”(《資治通鑒》卷226)加之後來發生了李懷光之亂,德宗對朝官武將更加懷疑,反過來對宦官產生倚重心理,從而導致了更加嚴重的宦官專權現象的出現。

(二)宦官專掌禁軍兵權

自從唐代宗誅殺大宦官魚朝恩後,雖然不再令宦官直接掌典禁軍,但為了防止發生不測,仍然任用魚朝恩的親信將領劉希暹和王駕鶴執掌禁軍兵權。後來劉希暹因為心存疑懼,言辭多有怨望,被王駕鶴告發,代宗遂賜劉希暹死,加王駕鶴右領軍大將軍銜,獨掌神策禁軍,權勢很大,中外側目。唐德宗即位後,與宰相崔祐甫合作,罷去了王駕鶴神策都知兵馬使、右領軍大將軍之職,改任東都園苑使,另以德宗信任的白誌貞任神策軍使,接掌禁軍兵權。

涇師之變時,德宗召神策軍禦敵。白誌貞新招募的神策軍士多為長安市井之徒,或為商賈小販,他們參加神策軍隻想獲得軍餉,避免被人欺負,而白誌貞則是為了獲得他們的賄賂,並不召集訓練,隻是名在軍籍而已。這樣的狀況自然無法禦敵,致使德宗不得不逃出長安,以避禍亂。在德宗逃難時,最初隻有竇文場、霍仙鳴等百餘位宦官緊隨在皇帝身邊護駕,使德宗覺得還是家奴可靠,產生了“外臣之無功而不足倚”的認識(王夫之《讀通鑒論》卷25《唐憲宗》)。興元元年(784)正月,宰相蕭複進諫說,不可讓宦官參與兵機、政事,不可給其大權時,德宗便流露出了不悅之色。說明德宗已經完全轉變了對宦官的認識。

禁軍是中央政府直接控製的軍事力量,對其兵權加強控製是十分必要的,德宗認為如果將禁軍“複分割隸於節鎮,則徒為藩鎮益兵,而天子仍無一卒之可使”(王夫之《讀通鑒論》卷25《唐憲宗》)。正是出於這種認識,德宗就必須要將禁軍兵權牢牢地控製在自己手中,可是皇帝又不可能直接掌兵,也不願交給那些自己並不信任的文臣武將,剩下來的隻有經過艱難考驗的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宦官了。

德宗將白誌貞貶為恩州司馬後,便將禁軍兵權交給了宦官竇文場。隻是這一時期竇文場所率領的禁軍人數極為有限。興元元年(784)七月,德宗從興元府(梁州的改名)回到長安後,李晟所率的神策行營及渾瑊所率的神策軍部隊重新回歸建置,使得禁軍兵力得到了加強。德宗遂將神策軍分為左右廂,以宦官竇文場、王希遷分別統率,其中竇文場的職務是監神策軍左廂兵馬使,王希遷是監神策軍右廂兵馬使,實際上是以監軍的身份控製禁軍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