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6章(1 / 2)

那麼,會是誰呢?

把自己的茶喝幹淨,章倚的那份就倒掉了,洗洗茶杯,看看表,是該出發了。從口袋裏掏出便條紙和筆:“不要擔心我,寫完這個故事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要照顧好自己,回來後我要檢查,不許瘦了。”撕下來,平鋪在茶幾上麵,又到臥室找了幾件衣服,統統地塞到背包裏,帶上電腦、手機和上午買來的食物,鎖好門,想想沒有落下什麼重要的東西,放心地離開了。

還是一成不變的路,走了將近30年,就算是閉上眼睛也能夠走出去。每一堵牆每一扇門,甚至是每一根電杆,都深深地烙在他的腦子裏,隻要一閉上眼睛這一切就會“呼”的一下子冒出來,比GPS定位還要方便精確得多。

走出巷口,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繁華和破舊隻是隔了一道磚石砌成的陰影,眼前是鬧市,身後卻背負著一整座城的陰冷。河水都還沒有結冰吧?他想,身子已經不自主地轉向了右手邊,習慣性地抬起頭看了看,《Z城日報》的字樣映入眼中,那是在12層。哦,不,是11層樓的玻璃窗上貼著,新型的商務酒店,像是監視一般緊緊盯著腳下那一片低矮的民房。

從那麼高向下看,會是怎麼樣的感覺,如果是一不小心摔下來呢(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跳下來)?

Z仔有嚴重的恐高症,或是墜落臆想症,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他說站在高處的邊緣,就算是不向下看也會有種強烈感覺迫使自己去體驗一次飛翔,哪怕是隻有一次也好,因為他的一生隻能飛一次。

在路邊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濱河路口。”

司機熟練地把“空車”的顯示牌掰了下去,“嘟”聲之後又開始說那老套的“歡迎乘坐Z城出租車,請您把意見留下滿意帶走”,他把車窗搖下來,外麵相對於印象中的冬季來講很暖和,所以風打在臉上也不覺得疼,倒是帶來些清爽的感覺,像是涼水澡,把毛孔一個一個地關起來。

已經開始陸續地下班了,學生們也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仔細些看也會有落單的,低頭自顧自地走,通常腳下麵都會踢著一塊小的石子。在沒有認識夏天之前,Z仔每隔兩個月就得換一雙新的球鞋,或許在沒有認識他之前,本就不是存在的,誰知道呢,過去了太久,就像是忽然地在某個時間出現在了某個場景之中,沒有合理的意義。

“好了,就停在這裏吧。”伸手到褲兜裏,卻沒有摸到錢包,還是忘記帶了。拉開背包上隱蔽的小拉鎖,把藏在裏麵的有紅色毛主席像的一百元拿出來遞給司機,他麻利地找了錢,Z仔也麻利地收好自己的東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耽誤了一些時間,以至於跟著停在路邊的另一輛出租車已經發動了,都沒有看到那名乘客的影子,大概已經走遠了吧。這一帶很少有人打車來,都是閑著無事,溜達過來的。

他扶住護欄,河水還沒有結冰,也沒有要結冰的跡象,四下望了望,天已經黑了。

順時針:山的那邊幾十頁喧嘩/似是橋的延續/開始仰望吧/開始仰望吧/年輕的皺起眉頭/遲暮的緘默不語/而未來卻深埋於此……《尋覓》把葵送回家,她已經熟悉了這段迷宮似的路。“一,二,三,到家了。”我記得Z仔總是會說這句話,就像在中學裏總是對我說起葵的內衣一樣無趣。

打開燈,沒有見到窗台上的那幾盆植物,想是她昨夜走得匆忙,忘記把它們搬到屋子裏了。我扶她坐下,然後讓章倚給我撐開門簾,把那些可憐的小生物一個一個地接進來,有幾盆可能已經凍死了。突然轉寒的天氣讓很多人患了感冒,我的鼻子也有些不舒服,癢癢的,又堵得十分難受。真是矛盾,想想高三時那個反複感冒的冬天,把強效感冒藥一次次地加量,有時隻是為了感受其中那幾毫克的催眠物質,像是習慣了一樣。後來就沒再有大問題了,除去發燒,其餘時候都是挺一挺就過了,沒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