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軒竹骨扇開屏搖著香風,幾個方步踱到蔡文博身邊,望一眼石頭側首道:“憑這份兒身手還想在西城插旗?趁早把這心思收了,過去給我大哥請茶認個錯兒,留你朋友一條小命兒以後討飯也好有個伴兒。我慕容軒師出白日門可不是什麼鄉村莽漢,不想跟你個娃娃計較太多,生路我給你鋪了,走不走你看著辦。”言語落地長身閃動人以回了鐵棍幫主的身邊。
這番話說的輕描淡寫綿裏藏針,即顯露出自己身份高懸不與季老三樣人為伍,又暗含警告之意,聲音不大卻是以內力鼓動發出,便是人浪最外處的看客也聽的真真切切。
眾人初時還以為慕容軒非用個邪門手段取了兩人性命不可。畢竟石頭一拳打的鐵棍幫當家老二屎尿橫流,顏麵盡失,在江湖上這可算是結下不小的梁子。未料想慕容軒卻化事為無的讓蔡文博請茶了事,這當真是出人意表,一時間私語之聲嗡的在人群中滾開,翻鍋開水似的蔓延到四方街角。
有人道:“鐵棍幫二當家被這小子打的全沒人樣,不殺不砍也得卸條胳膊大腿才是,怎麼請杯茶就算了?”
旁人道:“那二當家當街欺人,把個討飯的小姑娘戲的死去活來,所以才被人一拳打翻,堂堂西區第一大幫會當家人做這樣的事以是理虧,那裏還有臉裁製人家,依我看,請茶都大可不必。”
又有人道:“慕容軒師出白日門果然涵養深厚,不講蠻理,不依強技壓人,不跟娃娃一般見識,可謂有大家風範,到是沒沒了師門的名聲。如此了解此事到也算的上合情合理,雖然兩個娃娃初生牛犢錯手傷了鐵棍幫二當家,但那也是二當家作孽在先。再說那二當家素來為人不良,欺男霸女,在江湖上全沒口碑,如諾這次鐵棍幫為他出頭要臉麵跟這倆娃娃為難,不但沒了鐵棍幫這幾年積下的麵子,還得落個大鐵錘敲螞蟻——以大壓小的臭名聲,算起來可是大大的不劃算。”身旁一眾看客都覺著有理紛紛點頭稱是。
蔡文博身旁幾個好心的江湖漢子也隔空勸嚷道:“小子,人家三當家的做主不跟你們為難,你也別死撐什麼了,趕快過去請杯茶給人家大當家的道歉算了。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嗎。”
此時鐵棍幫主被慕容軒拉著坐在廟簷下太師椅上,麵帶慍色的等著蔡文博過來請茶謝罪。他原盼著慕容軒能用個什麼妙法殺了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來替二當家報仇,二來借機在一票看客麵前露上一手功夫,壯壯鐵棍幫的威風,沒想到慕容軒寥寥數語來了個請茶謝罪,這可是惹的他心裏老大不高興。礙於三當家話以出口,而且頗受圍觀眾人的認可,隻好悶著一口惡氣鼓肚兒蛤蟆似的坐在那裏。
蔡文博看了一眼意識朦朧的石頭,知道他無力再鬥,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能強撐,這時候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個人打敗眼前的三個好手,沒辦法認命吧。
站起身,摸摸鼻子抖抖衣服,雖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心裏總還是盼著石頭能突然間生龍活虎的站起來,一通通屁神拳把幾個家夥都打拉稀。
隨著最後一個失望的眼神飄過,石頭除了比剛才多動了一下手指頭之外,在沒任何讓人激動的舉動。看來是真沒戲了,蔡文博心裏這麼念叨著。
斟茶倒水,心裏罵著鐵棍幫主的八輩子祖宗,臉上卻平靜的跟什麼似的,兩隻手做個敬茶的標準姿勢,遞出去的一刹那別說有多難受。幾個念頭在心裏風輪一樣的變換著,“要不我現在把這杯茶水往他臉上一潑,再吐一口唾沫!再不然,我豁出這條小命跟他們拚了!三毛和瑤瑤他們怎麼辦,以後的所有計劃不都成了泡影?算了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三分海闊天空吧,就當杯子裏裝的不是茶水是馬尿,給兒子、不對,是給孫子重孫子喝的。想到這,蔡文博敬茶的手多少靈活了一些,不在那麼生硬。
一個一百二十分的不願意敬茶,一個二百四十分的不願意就這麼算了。兩人的表情都怪怪的,敬茶的不看茶杯不看人,側著腦袋悶著頭,接茶的虎著臉,死親爹一樣咧著嘴,生硬的做戲給上千號的人看,像木偶一樣機械的做完了這套程序。
慕容軒知道,按輩分蔡文博應該跪下敬茶,這是江湖上的禮數,但看蔡文博那張快要扭曲的臉,他想了想到底沒把這套規矩加上去,他不想再起任何波瀾,現在他要的是個了斷,盡快把這件事了斷。那個所謂的鐵棍幫當家二哥,是死是活對他來說一文錢都不值,爛人一個沾在身邊兒都怕惹一身騷,這下正好,被石頭一拳打殘了,以後鐵棍幫再沒有這號人,三當家也就變成了二當家,離大當家隻有一步之遙。借著季老三這隻黑毛大手接連露了兩手白日門正宗道法,相信從今以後,鐵棍幫慕容軒的名字肯定會在江湖上威名遠播。放了這兩個無足輕重的小毛孩子,又多得了一個俠義之士的尊稱,表麵上損失了一點鐵棍幫的銳氣,其實卻換來慕容軒莫大的江湖地位,目的達到了,也就夠了。想著想著慕容軒笑了,很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