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這麼好？我不信！”
“你不信？不信你怎麼活著回來的，我還能騙你。”蔡文博故意把嗓門提的高一點，這樣看起來好像更有說服力。
“那你剛才說隻是，隻是什麼？”石頭倒是清醒了，沒忘了自己剛才的話頭，繼續追問著。
蔡文博眉頭微蹙，想了又想，覺得石頭還是一個可以說的通的人，既然大家是拜了八字的兄弟，那就應該相互坦白些，有些事就算暫時瞞著不說，遲早也會被人知道，與其到那時在費盡口舌去解釋還不如現在說個通透。於是，他麵色一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石頭說了。
原來，敬茶之後，慕容軒青衣便裝的跟在蔡文博身後，比奇城外，他把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蔡文博和石頭必須加入鐵棍幫，每個月要為鐵棍幫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這個事情要由他說了算。”
“你答應他了？”石頭勉強舉起腦袋奮力的大聲打斷蔡文博。
“嚷什麼？聽我說完。”蔡文博接著道：“慕容軒說的很直接，他說殺不殺咱們完全看心情，不在乎有沒有人在場，就算為了鐵棍幫的江湖聲譽，大不了在暗中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咱們殺了，那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之所以沒那麼做，留下咱們的性命，是因為他覺得咱們倆合他的脾胃，有魄力，敢跟大幫會叫板。他想讓咱兩給他當手下，以後他做大了，咱們也能跟著風光起來。”
“我放他娘的驢屁！我就跟他叫板了！我就打他們二當家的了！我不但打他們二當家的，我還要打他、還有他們大當家的！我就打了！怎麼著吧！讓我給他當手下，我呸，不幹！堅決不幹。”石頭顯然火了。
“我答應了。”蔡文博平淡的說。
石頭愣了，就像一頭暴怒的野豬一頭撞在釘板上，風平浪止，雕塑一樣躺在那裏擺著一個標準的立正姿勢。
“真的？”
“真的！”
“那咱們以後不是他媽兄弟了，你去給他當手下吧，我自己爬回去。”石頭帶著若隱若現的哭腔。
蔡文博知道他根本動不了，隻能躺在那裏說氣話，所以仍舊繼續說道：”你會功夫，你有本事，你有一身奇幻的異能，可這有用麼？我沒有，瑤瑤沒有，三毛、門墩兒還有大哥他們都沒有，憑你自己你能幹掉幾個二當家？幹掉幾個鐵棍幫？就算你把鐵棍幫全殺光能怎麼樣？比奇城裏有多少大幫會你知道麼？一個鐵棍幫滅了還有銀棍幫金棍幫，你殺的完麼？以你現在這麼衝動的性格，這麼淺薄的江湖經驗，你贏得了一時贏不了一世啊！逞能，賭氣有用嗎？你痛快了，死翹了，瑤瑤她們以後呢？怎麼辦？被人買到妓院當童妓？”
一連串的問句讓石頭劇烈翕動的嘴唇和胸膛漸漸平穩下來，雖然仍然側著頭，但心裏卻在聽著蔡文博的話。
“咱們拜八字的時候說的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不單是個約定，還是誓言，磕了頭就是一輩子的兄弟了。你以為我願意給雜碎當手下？我可以痛快的拒絕他，跟他們拚命，我不怕死，但我身後背著你，背著一個帶著兄弟、妹妹過好日子的誓言和願望，我不能為了一個痛快的死法把六個人夢想都拋棄，那不叫有勇氣，那叫他媽自私！”蔡文博也激動起來，有生以來第一次說了粗口。石頭的身體跟著顫動一下，慢慢回過頭看著他。
蔡文博眼睛裏開始翻動波瀾，映著夕陽的餘暉。
“石頭，咱們在破廟裏呆一輩子也隻是個無拘無束的乞丐，看似自由，其實連自己的生命都坐不了主，不被人打死也會病死餓死。躲，能躲到那裏去，那裏沒有弱肉強食的爭鬥？那裏沒有陰險狡詐的人心？我們不是生下來就注定當乞丐的，許多人都不是，可為什麼到最後他們帶著乞丐的稱呼死在街頭巷尾？因為他們認命，他們覺得他們不能翻身！他們從一開始就自己說服自己，不斷的在心裏告訴自己“我是一個乞丐，我是一個乞丐，我就隻能討飯！”他們死在自己早就挖好的墳墓裏了。你也這麼想的是麼？你不但自己這麼想，你還想帶著瑤瑤、三毛、門墩他們一塊兒想是麼？”蔡文博劍光一樣的目光透過暮靄直插下來。石頭渾身一震。
“我不想。”他小聲喃喃道，接著雙眼乎的閉緊仰天大吼道：“我不想！我不想！我他媽不想一輩子討飯！我他媽不想一輩子當乞丐！啊————”
“你撒謊！”蔡文博用更高的聲音壓著他。
“我沒有！！”石頭睜大眼睛盯著蔡文博回應。
“沒有？你說你沒有？”蔡文博把一張臉貼靠過來，語氣逼人的問道，接著猛的抬起吼道：“我說你就是這麼想的！你看似勇氣十足，其實你就是一個頂大的蠢蛋加傻瓜！你現在是什麼？是什麼？什麼都不是，就是個沒人理會，沒人在意，死在街角連狗都懶得在你身上撒泡尿的臭乞丐！今天我們死了，死在慕容軒或是那個毛茸茸的醜大個兒手裏，我們不是天下文明的大幫會會長，也不是衝鋒陷陣所向披靡的將軍，我們就是兩個被人恥笑的乞丐！為什麼？就為了你那個藏在心裏的所謂的卑微的假高貴！因為你窮，你是乞丐，你認命了，你覺得你這一輩子隻能是乞丐，不會再成別的什麼了，所以你拚死的守護著剩在心窩裏的那點沒人知道的尊嚴，你怕的要死，不敢拿出來兌換，不敢拿出來賭，賭一個改變一生的命運的機會，你寧願帶著這個沒人知道的尊嚴帶著小乞丐的名聲死去！這就是你所謂的，你想？！啊？”蔡文博激動的開始有些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