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駕華貴的馬車悄無聲息的滑進比奇東區鬱香街,咯達一聲停在靈月香閣雕花粉飾的門前。
打頭駕車的漢子收攏韁繩躍身下來,腳還沒多邁一步,就被一陣賤笑聲攔住。
“噯喲,不好意思劉大爺,今兒被包場兒了。所有的姑娘都掛了全票,沒法兒伺候您了!”遛場的大茶壺挑著半男不女的公鴨嗓謙恭的下了通知。
“嗯?”漢子眉毛抖了一下,虎目橫掃,把大茶壺盯的踩著寒氣倒退三步。“大老遠兒的奔來,你他娘的讓我掐著卵子回去?!不行,我他娘的今天哪兒都不去,就得睡這兒!”
漢子糙話出口夾著虎氣衝門直走,掄起熊臂攘柳條兒似的把還要囉嗦的大茶壺撥倒在地,嘴上打雷一樣回頭叫嚷道:“兄弟們。下車玩兒姑娘!”
後麵四個駕車的漢子聽他這麼一喊,秀滿刀疤的臉上淫雲升騰,各自撇了車駕,橫抖著寬肩大背懶洋洋的跟著走過來。
領頭兒的漢子衝著一臉驚懼倒在地上不敢起來的大茶壺狠啐了一口,罵到;“什嗎東西!給臉不要,非他媽往腳跟上貼。我劉四海在東城花街嫖娘們兒,還沒有哪家敢說半個不字。包場兒?包你奶奶的球!”說罷,拽下珍珠門簾兒跨步進了彩廳。
老鴇小花人兒似的扭下樓梯迎了上來,捏著蘭花指揮著彩帕一步三笑,一副處亂不驚的樣子誇張道:“噯喲,我的四爺,您這是發的哪門子火呀,我這不是不知道您今兒要來麼,我要是早知道,我哪兒敢包出去呀。”說著話,把一張裹滿胭脂花粉腮垂老肩的肥臉送了上去。
劉四海早知道到這老家夥這麼賤氣,但萬萬沒想到她敢趁自己火大的時候以身救火。等香粉參著口臭乎一下擠進鼻子的時候,老鴇的紅唇已經到了下嘴唇左側五毫米的地方。
“去你媽的!”劉四海煩中帶怒的猛喝一聲,肉掌直揚反扣,鐵耙子一樣罩住老鴇近在咫尺的大臉,瞅也不瞅的往身旁一擰,甩爛泥一樣扔了出去,接著環顧樓上叫嚷道:“給四爺換個緊繃點的來!”這一聲喊叫直把積在房梁死角的灰塵都震的簌簌掉落。
包金門軸優雅的一響,二樓正對彩廳的繡房踱出一位白衣秀士。人未開口一把竹骨扇先唰一聲碎響,展著一幅蒼月海景圖掩在胸前。人剛透個影子爽神的衣香味就先四散開來。
劉四海蠻頭側挑,一對銅鈴大眼斜睨了白衣秀士一眼,正想叫罵,不料一瞧白衣秀士的正臉不禁一霎間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兒了下去。
後麵四個跟進的漢子也瞧見了樓上的白衣秀士,八雙繡金彩紋的鹿皮靴猛地定在門口,顫了兩顫竟沒再敢向前挪動半厘,石雕的人像似的卡在那裏,額頭上瞬間罩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滾!”竹骨扇香風帶著一聲短喝灌下二樓,嗡的一聲砸在劉四海耳邊。
雖然是句折人麵子的狠話,但劉四海跟四個彪壯大漢聽了卻如逢大赦一般,頓時長出一口氣,複活的僵屍似的含頭抱拳,躬身退走,嘴上不住口的恭敬道:“屬下告退,屬下告退。”說罷,忙不迭的擠出門去,頭也不敢回一下,抖韁縱馬喝的一聲顛去了。
見人去了,白衣秀士翻手一甩,衝著樓下老鴇丟出一張銀票,嘴上道:“拿去補補身子。今兒的事別到處亂說,不然這銀子就是棺材本。”說罷換了張笑臉踱回房裏,任由老鴇大茶壺在樓下搗米小雞一樣的稱是。
屋裏四個花枝招展麵目俏麗的姑娘笑盈盈的一擁而上,各個爭搶著把滴水櫻桃似的小嘴往他臉上貼去,嘴裏鶯鶯燕燕的嗲叫,恨不得整個人粘過去。
白衣秀士顯是對這樣的舉動司空見慣,手上溫柔輕佻,順著兩邊姑娘的臉龐輕輕的一滑,將奉獻上來的小嘴撥了出去,接著手裏扇子向著屋子正中一指,笑道:“今天要你們伺候的不是我,是季師傅,你們可別光想著在我這兒占便宜,把季師傅冷落了,不然這打賞的銀子可全沒著落了。”說罷,伸手在幾個姑娘的俏臀上一拍,就勢向前推了推。
說到銀子果然管用,幾個花女當即便不在纏著他了,眉目一轉,繞首弄姿的衝著屋子正中的大桌貼了過去。
屋子正中,花桌旁。
季老三摟著一個嬌小的陪酒丫頭,狂蜂戲花一般拱著大嘴在她脖子臉頰上肆意遊走,一邊親咬一邊伸手在那女人衣服裏揉捏,嘴上發qing種豬似的哼哼著。那小丫頭顯是被他瘋狂饑渴的樣子嚇的有些呆了,細白的手臂柔弱的飄垂身旁,一張粉臉任由季老三左右擺弄,全沒半點反應。
“季三哥,玩姑娘可不能這般著急,手頭上多少要輕柔些才是,這裏的姑娘各個如花似玉,水凝玉琢一般,像你這金剛鐵臂她們可吃不消啊,嗬嗬。”白衣秀士在季老三對麵坐下身子,一麵斟酒一麵笑著說道。
季老三全沒理會那秀士的話,又胡亂在小丫頭嘴上啃咬了幾下,想是太過用力,直把那小丫頭弄的哀叫起來。聽到這聲柔弱的叫聲,季老三似乎得到些許滿足,這才扭頭衝著白衣秀士嘿笑道:“俺自小在塞外長大,除了粗毛大手的黑臉兒娘們之外,像這樣的還真他媽沒見過。今天要不是老弟你請我,我季老三怕是這輩子也他娘的碰不上這樣的好事兒。”說罷,伸手又去那丫頭身上胡摸。
白衣秀士見季老三一副欲火勃發的樣子心裏不禁好笑,暗罵著憨貨,臉上卻笑的十分矜持,看不出半點嘲笑的意思。
季老三玩的夠了,放手回來抓桌子上的雞腿撕咬,白衣秀士側目衝著擠在一邊的花女略微一擺,示意她們先退出去,自己想跟季老三私聊一會。
幾個花女倒是頗懂規矩,也不多問,起身扭腰擺臀的退了出去,隨手閉緊房門,偌大的雅間瞬間靜了下來。
季老三丟下一截雞骨,抄起酒盅狠悶了一口,道:“剛才那幾個人是你手下?”
慕容軒自己倒了一杯酒,但隻淺淺的沾了一口,便又放下,半笑道:“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不然我也不能特意請季三哥你出馬。”
季老三站起身子在屋子四周轉了一圈兒,時不時側耳傾聽,顯是怕隔牆有耳。
白衣秀士起身拉他回到桌旁,給他斟滿酒,道:“季三哥不必多慮,這裏四外房間樓頂都有我的人暗中把守,明裏我把這裏全場包下,絕不會有半個外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季老三這才一副放下心來的樣子,將衣袍敞的更大,一麵擇了一隻大碗倒酒,一邊假裝怒道:“怎麼不早說,害我假裝了這半天。”
白衣秀士依舊陪著笑臉,手中竹骨扇輕搖不停,道:“季三哥明裏是個粗獷之人,不想心思倒是細密,難怪在江湖上混的風生水起,小弟真實佩服。”
季老三知道白衣秀士這番話客套大過本意,也不做喜,隻嘿了一聲,接著道:“老弟客氣了,現在教內都知道你正式出任比奇分舵舵主,主掌我教比奇教區的全部事務,雖然塞北分舵與比奇分舵在名義上同是一個級別的,但仔細說來,還是比奇教區高出一籌,這個不用多說,大家心裏有數。要說混的風生水起什麼的,依我看倒是老弟你更勝一籌啊,季老三我可是差的有點遠。”說到這,季老三頓了頓,連酒帶菜的順了兩大口,讚了一聲好酒又接著道:“這次你把我從塞北找來,該不隻是為了在比奇城裏揚個名這麼簡單吧,除了咱們私下奪裁決寶杖跟無極棍之外,似乎還有別的什麼事兒吧?老弟你要是不拿我當外人,就應該給我個明白話才對。”說罷眼睛直勾勾的望過桌去,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