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中央財政,在拋去皇帝的個人開銷由內務府提供外,其餘部分全部由戶部來統一管理。在封建“家天下”的財政體係中,國家財政與宮廷財政或合而為一,或有分有合,真正能夠從製度上規範二者界限的時候幾乎沒有。對於那些不負責任的皇帝來說,國也是家的,家也是國的,自己愛怎麼折騰是自己的事。為了負責管理從全國各地征收上來的銀錢、實物等稅收,戶部還專門設立了三個大庫,也就是“戶部三庫”。
這三大庫分別是:銀庫、緞匹庫和顏料庫。這三大庫分別用來存儲地方每年解往京城的稅銀,綢緞布匹,以及礦產、顏料、藥材等項物品。戶部作為帝國的財政中樞,戶部銀庫就成了皇帝用來保管國家財富的專門機構。
清朝的財政狀況,在乾隆時期以前算是一個鼎盛時期。乾隆以後,由於國內國外形勢糾結,財政狀況日趨衰微。尤其是進入嘉、道年間,政府財政因為多年來的收支失衡,導致虧空嚴重。隨著1840年鴉片戰爭的爆發,軍費支出浩大;戰敗後,英國侵略者又借機敲榨了巨額賠款,更是讓政府財政雪上加霜。1851年,國內又爆發了太平軍起義,十四年間,內戰蔓延18個省區,大半個中國早已無法征收各種賦稅,而內戰戰費、軍餉等支出,頻年浩增。正當內戰進入激烈階段之時,戶部已經無力籌集軍餉,政府財政陷入嚴重危機。
戶部肩負著總攬帝國財政的職責,很多時候需要麵對皇帝傳辦內廷事務的上諭和國家各項急需支出的請撥,皇帝的事與國家的支出常常讓戶部官員處於左右為難的夾縫之中。尤其是清朝晚期,隨著戰爭的頻繁和賠款、外債的激增,戶部在這種內憂外患的焦慮狀態中漸漸喪失了兼顧國家與皇室的能力。
作為戶部三大庫之一的銀庫彙集了全國曆年來的稅收銀兩,如果我們把戶部視為國家財政的水源,那麼銀庫就是其中最大的蓄水池,水源的豐盈與枯竭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座蓄水池。
清朝京師銀庫共有三座:戶部銀庫、內務府廣儲司銀庫和紫禁城銀庫,這幾個都屬於銀庫的內庫。就清代的財政體製而言,三庫衙門應該是戶部中一個相對獨立的機構。在實際的運作過程中,戶部與銀庫卻存在著差異。按照定製,戶部滿漢左侍郎應該監管三庫事務,但是實際上是由皇帝另派的 “管理戶部三庫大臣”。由此可見,皇帝在“錢”的問題上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作為銀庫的主管官員,無論是三庫大臣還是戶部左侍郎,他們的主業都不是銀庫管理工作,也就是說,銀庫工作隻是兼職。真正在銀庫負責具體日常事務的,通常是由那些中下層官員負責打理。那些負責銀庫的郎中通常是三年一任,一任期滿,即使再清廉的人也能染上銅臭,私囊中飽。按照中國人的思維邏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銀庫當然就要吃銀庫。
當然最讓人羨慕的還不是那些占位不管事的官員,最讓人豔羨的“肥缺”是那些具體辦事人員,也就是一天到晚進出銀庫的司庫、書吏、兵役人等,其中尤以庫兵為甚。庫兵基本上都是滿族人,同樣也是三年一換。如果漢人想要幹這活就要通過一些非正常手段冒用滿名,頂替上來。
一個庫兵在三年任期內,撈取三、四萬兩銀子不在話下。作為一個下層小吏能夠有如此含金量,怎不讓他的那些同行們羨慕。當然這個庫兵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通常要找到滿族尚書以上的高官,花上六、七千兩銀兩打通關節才能當上。
其實庫兵並不是穩定的工作,它帶有一種服役性質,類似於我們今天的服兵役。政府征召他們並不要求他們去動刀動槍,而是讓他們去國庫裏搬運官銀。按理說,這是一項苦役,可是苦一點,卻能夠撈到大實惠,苦差也就成了肥缺,因此這種毫無地位可言的苦工每年輪換都能吸引成千上萬的人去爭奪。有幸中選的人,猶如我們今天買彩票中了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