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施惡白皮書(2)(2 / 2)

告密讓天下官民像流水一樣彙聚京都,有人落拓而來,富貴而去,比買彩票來得還快。偌大的街市再也擺不下侯思止的一張燒餅爐,他要更大的富貴。一張餅才賣獲利幾許,隻有權力才是真富貴。他大字不識幾個,按照帝國的科舉取士製度,他連考試的資格都沒有。可是告密不同,隻要臉皮厚心夠黑手段夠辣就足以應付。

當他經過一番籌備,他費盡心思見到武則天的那一刻,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小買賣讓侯思止能夠從別人的麵部表情讀解出更多的訊息,她發現武則天並不討厭他。於是侯思止在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廢話之後,道出了內心的欲望。自己不是為告密而來,是為求官而至,她要做一名禦史。

侯思止是個懂得如何營銷自己的商人,他在這裏化繁為簡,主動出擊。這種做法引起了武則天的好奇:“卿不識字,連公文都看不懂,怎麼能夠做官呢?”

侯思止的回答也很巧妙:“神獸獬豸也不識字,卻能夠根據自己的直覺和正直的天性辨別出忠奸善惡,誰說不識字看不懂公文就不能做官了?”這番話在武則天看來,是最合自己心意的就職演說。她不需要那些整天在自己麵前拿聖人言論壓自己的文官,按照聖人言,女人連家都當不了,更不好說當國了。對於她而言,當下最需要的人才,就是逆潮流而動,供自己所驅使的權力之犬。

武則天怕的並不是李唐宗室對自己權力的威脅,她知道,在自己的權力之路上,禮法傳統才是真正的勁敵。中國古代的史學家,對曆史的評價始終逃不過儒家思想的框框套套,兩千年來,儒家思想成為評價曆史功過的一把鐵尺。

在中國的權力遞延史中,女人與權力始終無法沾邊,隻是大時代的模糊背景。古羅馬曆史學家塔西倫說“女人的缺點還不僅僅在於柔弱和缺乏毅力,如果放鬆她們的話,她們也會變得殘忍、詭計多端和野心勃勃……而且從她們那裏發出更加任性和專製的命令……”照他的話說,女人一旦麵對權力所表現出來的令人恐懼的麵目,並不遜色於那些男人。

武則天在帝國政治格局中的行事作風很容易讓那些帝國官員將她與呂後聯係起來,劉邦駕崩後,其長子劉盈十七歲登基,從此大權便落到了呂後的手中。

呂後在中國皇權繼承的問題上首創“垂簾製”,同時也開創了後世母後獨掌皇權的先河。

劉邦去世的時候,呂後曾經封鎖消息,四天密不發喪,與其幸臣審食其密謀誅殺帝國將領。後來走露風聲,被人勸阻。放出去的風聲讓群臣驚恐不已,使得那些如狼似虎的將領們隻好屈從於呂後。呂後不僅主謀誅殺大臣,還對劉邦的子孫們痛下殺手。劉邦的八個兒子,其中有四人直接或間慘死於呂後之手。其中最有影響力的事件是毒死趙王劉如意,砍斷劉邦的愛妃戚夫人的手足,挖眼熏耳,用藥使之變啞,置於廁中,名曰“人彘”。

武則天在鞏固自己權力的手段運用上,很多方麵與呂後如出一轍。武則天把王皇後和高宗的寵妃蕭良娣以類似呂後的凶殘手段——剁掉手腳投入釀酒的甕中,說是“令其骨醉”,最終受盡折磨致死。林語堂對此評價:“謀殺既然成為習慣,凶手對謀殺就失去了恐怖……在武則天心裏,屠殺就是偉大,就是權威。”呂後不遺餘力地迫害劉邦的子孫,除了女性任性的行事風格使然之外,其目的之一就是奪取他們的封地,用以分封她的娘家人,以壯大呂家勢力。事實上,呂後也幾乎奪得了劉家天下。

等到漢武帝劉徹登基後,為了預防大漢帝國再出現呂後垂簾涉政的曆史悲劇。他作出了一項重要決定:子為儲君,母當賜死。也就是說一旦確定了皇太子,其生母隻有選擇死亡。這種極具中國特色的“留犢去母”過於殘忍,並沒有得到很好地傳承。帝國也一再陷入帝王年幼,太後篡權涉政的曆史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