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施惡白皮書(3)(1 / 2)

在武則天的權力生存發展過程中,呂後一直是她的精神偶像。不同的是,武則天並沒有像呂後那樣大肆重用娘家人。在打擊異己分子這件事上,武則天一直仰仗的是酷吏那“鬼見愁”似的狠辣手段。

我們都知道“合法傷害權“是帝國官員安身立命的本錢。而這種本錢在酷吏身上得到了最大化的展示,他們把這種參與權力分肥的本錢用到了極致,甚至超出了人類的思維。酷吏的酷,是對於犯法者動輒處以極刑,殺頭無數的表現手法。在權力係統秩序井然的官場上,酷吏是一夥擅於投機的人。在皇權遇到麻煩,需要酷吏站出來清除障礙的時候,也正是酷吏迎來美好時代的良機。他們會不斷將自己的“合法傷害權”升級換代,將這種傷害能力兌換成“政績”以獲得提拔。而對於政績的評定又取決於官家集團的利益計算,酷吏總是很容易就浮出了權力的地表,成為一支強勁反彈的潛力股。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榜樣的示範引領下。借著告密的東風,大批酷吏在帝國的權力集團內部風生水起。秋官侍郎周興以心黑手辣聞名於官僚群體,有著“牛頭阿婆”的稱謂。他是一個天生的酷吏,在手段的運用上有著豐富的想象力和創新精神。西方著名學者G·沃拉斯寫道:“絕對不可能從人性原則推斷政治學。”

酷吏給人定罪的藝術可以說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說你有罪就有罪,容不得半點商量。比如當年漢武帝重用的酷吏張湯就創立過一個新的刑名,叫“腹誹罪”。顧名思義,你就是一句話不說,心裏有不滿也照樣能夠將你治罪。史書如此評價酷吏張湯“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監史深禍者;即上意所欲釋,予監史輕平者。”也就是說,皇帝如果想要給哪個犯罪嫌疑人(一般是大臣)加罪,像張湯這樣擅於揣度聖意的酷吏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搜羅證言、證物,甚至不惜造假,給那個人套上重罪;相反,皇上要想從輕處分的,酷吏就會采取另一種辦法,讓手下少用證據,甚至毀滅證據來達到為罪犯減刑的目的。酷吏的腦袋是扛在皇帝的肩膀上的,他內心的利害計算,是建立在皇帝滿不滿意的基礎上的。

酷吏的酷更多是體現在他們行刑時的手段,那些嗜血的花樣手段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想象極限。比如說周興,此人綽號牛頭阿婆。牛頭指其手段嚴酷如地獄的牛頭馬麵勾魂使者,阿婆指其男生女相,外表慈祥和善如老婦。

我們可以想象:長著一副和善麵孔的周興在鮮血淋漓如人間地獄式的刑訊現場,用陰惻惻的語氣向犯人生動地描述著自己的新發明,臉部表情配合著老婦人的笑容。這種表與裏的巨大反差,給人以強烈的心理衝擊。如果再配以周興創造性發明的各類刑具,以及逼供到底的決心,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夠扛得過去。

周興最大的功勞就是參與李唐宗室謀反案,因為活幹得漂亮,得到武則天的賞識。

中國古代王朝究竟的是一家一姓,家國天下。正因為如此,最希望武則天登基改李唐為武周的人,是那些武姓族人。他們想盡辦法給武則天改朝換代做輿論宣傳,武則天的侄子武承嗣就偽造了一塊帶有“聖母臨人,永昌帝業”字樣的寶石,謊稱是從洛水打撈出來的,並說這代表著上天降下的祥瑞,派人獻給武則天。《周易》上有一句很著名的話,叫“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這塊石頭一出來,引起帝國上下的巨大轟動,中國人自古以來就講究天人感應,“河出圖,洛出書”是聖人出現的標誌。杜撰出來的祥瑞正好暗合了武則天內心對於帝國權力歸屬的渴望,她立刻決定將這塊石頭命名為“天授寶圖”,又給自己加了一個尊號叫做“聖母神皇”,同時宣布要在十二月的時候親臨洛水,舉行受圖大典,並在明堂裏接受百官朝賀。

為了辦好這件盛事,她詔令各州的都督刺史以及李唐宗室外戚都在典禮舉行之前的十天到洛陽集合。詔令一下,李唐宗室惶恐不已。他們認為,武則天在這個將他們集中到洛陽,目的是為了將他們一網打盡。在這種恐慌情緒的支配下,宗室成員開始彼此聯絡,密謀造反。接到密信的除了前幾代皇帝的兒孫等男性成員,還包括那些早已嫁為人婦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