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有個紹興幫03(2 / 3)

這一段記述的年代應該是1903或1904年,由此看秋瑾,那時已經著男裝了。如果從服裝心理學來說,秋瑾會不會是一種易裝癖呢?也許沒那麼複雜,秋瑾僅僅是一個挺潮的人,這是用今天的話來說的。那時的秋瑾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但從家庭條件來看,顯然是衣食無憂不需要做家務的,所以她才會有時間和精力來參加談話會來談論國事和天下事。服部繁子夫人接著寫道——

吳夫人對王夫人說:“妹妹,今天是談話會,既然加入了談話會,就要向師母請教”。王夫人點點頭,看著我,問:“請問夫人,您是保守派還是革新派?”我不由地笑了,說:“不,我是孔子的信徒。”王夫人叫起來:“孔子的信徒!那麼,就是‘女子與小人難養’(孔子原話為:“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的信徒了?”歐陽夫人和吳夫人擔心地看著我。我情不自禁地得意起來,說:“是的,是孔子的信徒,孔子所說的‘女子和小人難養’中的那個女子,據說有另外一種意思,這句話,在另外的意思上可以說是一種格言。現在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意思是說女子有學問害多益少,這可以說是對婦女的侮辱,為什麼要讓別人這麼說?我們就必須有修養。我一向佩服中國婦女的勇氣和好學,我們都是婦女,要超越國境,相憐相愛……。”王夫人似乎在自言自語,歐陽和吳兩夫人向我頻頻點頭。

請注意,一個遠道來中國的日本女子竟然是孔子的信徒,這大概在今天也可以支持關於要在全世界辦孔子學院的計劃。而旁邊其他女子的擔憂則說明秋瑾在當時不僅是一個潮人,而且還是言語無禁忌的人,好在服部繁子夫人對秋瑾不僅不為怪,而且還是饒有興趣且是“越看越喜歡她”,因為顯然這是一個觀察的標本。不,標本是死的,而眼前的這個潮人卻是最為鮮活的,因為在老外眼裏,你要麼是古董,要麼是潮人,隻要這樣才能進入她們的視野——。

二月的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和王秋瑾女士對坐在我的起居室的火爐前,上次約好的,今天秋瑾來訪問我。和上次不一樣,這次她顯得較沉著。還是穿著藍色的肥大西裝。我讓她不要拘束。我越看越喜歡她,她是一個南方型的娉婷美人,長著象林黛玉一樣的修長身材,加上她走路時的風姿更增添了她的美感。我說:“秋瑾,聽到你的名字,讓我想起白樂天的《秋槿》(白居易《秋瑾》詩原文為:“風露颯已冷,天色亦黃昏。中庭有槿花,榮落同一晨。秋開已寂寞,夕殞何紛紛!正憐少顏色,後歎不逡巡。感此因念波,懷哉聊一陳。男兒老富貴,女子晚婚姻,頭白始得誌,色衰方事人。後時不獲已,安得如青春?”)詩,那首詩讓人感到婦女的悲哀,而你卻不同,很幸福。”秋瑾說:“我的名字似乎是從那首詩取的,後來把‘槿’字改成‘瑾’的。”我說:“你為什麼要穿男式西裝?我想聽聽你的想法,看看我原來的猜想對不對。”秋瑾說:“夫人您可能知道,在中國,男子是強者,女子作為弱者永遠受壓迫。我想有一顆男子一樣的強者的心,這樣,首先外形要象是男的,心也會是男子的心。發辮是夷族風俗,不是中國人必須的。因此,我就穿上了西裝。夫人,是不是這樣?”?

我輕輕點點頭說:“這樣你就如願地成了強上加強的人啦!”秋瑾有點難為情,說:“是的。”

我懷著可憐的心情望著她說:“我的意見和你有點不同,女子決不天生劣於男子,作為人,男女是平等的,孔夫子在論孝道的時候,沒有光說孝父,而說孝父母,也就是說在家庭裏,男女是同權的。你的穿男裝的想法充滿幼稚。羨慕男子而形態上模仿男子,不如說這是一種卑屈。穿上男子的服裝,但不能改變身體的組織。女子永遠是女子,並不可恥,要堂堂正正地讓男子敬慕。”秋瑾睜大著眼看著我,說:“夫人說得在理,但是我保留我的意見!”我點點頭,說:“可以,隨你的意。另外,我想問問你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