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有個紹興幫17(2 / 3)

傳聞劉大白在做教育廳秘書長的時候,廳長就是蔣夢麟,傳聞劉作為蔣的助手,做事還是蠻爽快的,經常是蔣廳長不在時,劉秘書長就自說自話地把事情給辦掉了,事先不請示,隻是事後彙報,等蔣夢麟知道之後見劉大白辦得也還可以,也就不能再說什麼了。所以劉大白大約也是不甘於隻做師爺的角色的。

劉大白的名氣,的確是跟他撰對聯是分不開的。相傳紅白之事,朋友中都會有勞於他的,雖說他總是推脫,說人家的悲喜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但還是留下了不少應酬之作。

回到詩歌。今天看劉大白的白話詩,尤其胡適先生的白話詩,那就是白開水,這一點大白先生自己也有所認識,他說過“我的詩用筆太重,愛說盡,少含蓄。”這也算是一語道破天機吧。人如其名,名如其詩,大白!而所謂“舊詩詞的大作手”這在新詩一百年的今天來看,便更顯出劉大白寫作舊體詩的妙處了,但是我們別忘了,劉大白還是白話詩創作上的急先鋒,如這一首《秋江的晚上》就是傳世之作——

歸巢的鳥兒,

盡管是倦了,

還馱著斜陽回去。

雙翅一翻,

把斜陽掉在江上;

頭白的蘆葦,

也妝成一瞬的紅顏了。

尤是那一句“把斜陽掉在江上”這真是千古絕唱啊!不過就是在這樣的白話詩中,其實還是有著古體詩詞的韻味的,這便是五四一輩詩人的長處,雖然他們在白話文方麵也許還不是太嫻熟,但卻正因為某種不嫻熟,又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中國詩歌的獨特意境。劉大白更有代表性的就是《郵吻》——

我不是不能用指頭兒撕,

我不是不能用剪刀兒剖,

祇是緩緩地

輕輕地

很仔細地挑開了紫色的信唇;

我知道這信唇裏麵,

藏著她秘密的一吻。

從她底很鄭重的折疊裏,

我把那粉紅色的信箋,

很鄭重地展開了。

我把她很鄭重地寫的

一字字一行行,

一行行一字字地

很鄭重地讀了。

我不是愛那一角模糊的郵印,

我不是愛那幅精致的花紋,

祇是緩緩地

輕輕地

很仔細地揭起那綠色的郵花;

我知道這郵花背後,

藏著她秘密的一吻。

這是詩人寫於1923年的詩作,我後來看有人的評論,說他寫這詩已經44歲了,愛情其實也沒有了,所以隻能是寫寫信搞搞郵吻了。我覺得這真是不了解詩人。44歲怎麼就能說沒有愛情了呢,楊振寧82歲也還有愛情,怎麼能說劉大白44歲就沒有真正的吻了呢?

詩人之私生活,一定是跟詩歌有關係的,愛情是這樣,其他更是這樣。劉大白寫作《賣布謠》的時間是1920年的5月31日,而這前後他還寫了不少同樣風格的反映民生疾苦的詩歌,用口語,有節奏,很直白,是那個時代詩歌反映現實的傑作——

嫂嫂織布,

哥哥賣布。

賣布買米,

有飯落肚。

嫂嫂織布,

哥哥賣布。

弟弟褲破,

沒布補褲。

嫂嫂織布,

哥哥賣布。

是誰買布,

前村財主。

土布粗,

洋布細。

洋布便宜,

財主歡喜。

土布沒人要,

餓倒哥哥嫂嫂!

布機軋軋,

雄雞啞啞。

布長夜短,

心亂如麻。

四更落機,

五更趕路。

空肚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