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道大家都知道了,是一師的四大金剛之一,風潮之後回到義烏老家譯《共產黨宣言》去了,在今天看來這可能是個神聖的使命,但如果放在一個讀書人的眼裏,也可能就是一份工作,但之所以去譯《共產黨宣言》而沒有去譯偵探或俠客小說,就說明這一類宣傳馬克思主義的書在當時是頗為流行的。是的,放到九十年前去看,《共產黨宣言》就是一本流行讀物,放到2011年來看,這是一本經典讀物。而促成譯此書的人就是邵力子,曾經當過國民黨的中宣部長。這也在告訴我們,黨派中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就馬克思主義學說而言,它也隻是一種學說,比它更為流行的就是無政府主義學說,但為什麼馬克思主義的學說後來取而代之,一批無政府主義的粉絲紛紛奔向馬克思主義學說,我以為一定是馬的學說更為先進和革命,因此也更能吸引人。比如說階級鬥爭的學說,那是無政府主義學說中所沒有的。所以,在一師的學生中,俞秀鬆、施存統、宣中華等都有從“無”到“馬“的一個轉變過程的,特別是俞和施,很快就跟了老師們成為了第一批馬克思主義者。
一師風潮起來的時候,沈定一應該是在上海,但那時他卻不斷給學生寫信,也在其掌握的《星期評論》和《民國日報》上發表時評以聲援之,且都站在一個比較高的平台上來看問題,同時又極具鼓動性和號召力。比如曹聚仁就引用了沈定一給他們的信——你們同學青年和我,在同個時期中,吸同樣的空氣,必有同樣的感想。你們無論到那裏都要奮鬥,一師既當了衝,便拿一師的事和舊社會奮鬥,隻會成功,不會失敗;事情失敗的一日,就是人格成功的一日,而且沒有什麼犧牲的,隻是一副奴隸的鎖鏈;如果中途立住了腳,或者拚命保守著奴圈的,才真正犧牲人格了。這一回的事,成功固然成功,失敗也是成功。處到這個世界凡有知識有血氣的,沒有不顯示人的真麵目來給舊社會看看顏色的。(《非孝的故事》選自曹聚仁《筆端》)
照曹聚仁的說法,風潮起時一師是有幾道防線的,全體同學是第一道防線,校友會組織的明遠社是第二道防線,在後麵當後衛的還有杭州學生聯合會,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在再後麵還有一個緊固的炮台,那就是輿論,而沈定一當時就扮演了“最勇敢的炮手”的角色,曹聚仁說:“那個時期,他先先後後給我們寫了五六封信,沒有一封不沸騰我們的熱血的。”這就是一個精神導師和校外輔導員的作用,不僅僅是讓學生熱血沸騰,更重要的是沈定一能一針見血地看到問題的實質,比如他就牢牢抓住了學潮的根本——我們青年學生不為那一個人負的責任,為新文化負的責任。新文化是我們青年的生命,我們為生命負責任。新文化是我們青年的將來,我們為將來負責任。新文化是我們青年前途的光明,我們為光明負責任。新文化的敵人,已經對於我們青年的生命,將來的生命,光明的生命宣了戰了!我們要試驗我們生命的力量,正是這個機會。《學生與文化運動》(上海《星期評論》第39號,1920年2月29日)、
後來在學潮即將結束的時候,沈定一又發表了《浙江學生麵麵觀》(上海《民國日報》1920年4月5日)的文章,又一次抨擊了保守派的代表人物——這樣的省長,碰巧配上這樣的廳長,學生的血淚,就化作錢塘江底春潮,恐怕也淘不盡他們頭腦中間的積腐罷!……這一班摧殘文化蹂蹣教育的官廳,且看他橫行到幾時,哼!
人如其文,文如其人,這就是一師風潮時的沈定一,毫無疑問,他是充當了炮手的重任,一起擔當這個重任的,還有邵力子、葉楚傖沈仲九等人。在另一個陣地上衝鋒陷陣的就有宣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