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有個紹興幫27(2 / 2)

要注意的是,西山會議在國民黨內也屬於“非法”的,因為國民黨的中央執委曾幾次通電相關人,指斥鄒魯等人的行為,但是鄒魯等人還是一意孤行,照《血路》作者的說法,沈定一本來是沒有資格參加西山會議的,因為他的身份可疑,在一些國民黨右派元老的眼裏,他可是共產黨分子。所以有一個未經證實的說法是,戴季陶和沈定一在上北京的西山前,曾在住地遭人毆打了,原因就是不讓他們參加西山會議,所以戴季陶因傷就沒有參加這個會,但不知為什麼,沈定一後來則被綁定在西山會議派裏麵了,至少他後來執行了西山會議的精神,即對共產黨實行了清黨的政策。

可以想像,李大釗等人的黨籍都被開除了,那麼到了浙江省,宣中華等人的黨籍便也保不住了。而戴季陶到底有沒有參加西山會議也是語焉不詳的,一般則被歸入為參加者的行列中的。

前麵說過,宣中華跟沈定一展開了針鋒相對的鬥爭。那麼鬥爭之一,便是通電全國,1925年12月初,宣中華、戴任等以國民黨浙江省黨部執行委員會名義致電廣州的國民黨中央執委會,揭露沈定一公開反共、反對統一戰線的破壞活動。電文指出:“沈定一把持浙江省黨務,乘任等不在杭垣,擅發擁護北京會議通電。且譴私黨,四出運動各縣黨部附逆。幸同誌響應者少。現決本月十四日開各縣黨部聯合會。擬用該會發電,否認省部主張及其職權。請在省外守正各省黨部執行委員回省重組省部,直接廣州。統計全省同誌僅肖山一縣及紹興少數人被其誘惑,其他各縣大部分均洞燭其奸。”

這則通電也說明,蕭山及紹興乃是沈定一的大本營。

1925年的12月15日,以宣中華為首的共產黨員和國民黨左派,便開始了絕地反擊,他們邀集全國各縣市國民黨部代表, 在海寧硤石東山亭召開聯席會議(即“東山會議”)。 會議由宣中華主持。出席會議的代表有宣中華、唐公憲、顧作之、宋雲彬、孫斌、宋敬卿、陳國詠、鄭惻塵等中共黨員及國民黨左派丁濟美、歸振雄等,會議作出了兩項重要決定:(一)由聯席會議具名通電全國,聲討西山會議派的叛賣行徑。(二)否認被沈定一為首的國民黨右派所控製的臨時省黨部,成立浙江各縣市黨部聯席會議,代行省黨部職權,並積極籌備國民黨全省代表大會,以便正式成立省黨部。

這事實上也造成了這麼一個現象,浙江有了兩個國民黨的領導機構,一個以沈定一為首,一個以宣中華為首。會議一結束,江浙一帶各大報館相繼登載了東山會議通電。通電曰:“廣州中央執行委員會暨各級黨部各同誌均鑒:浙江臨時省黨部成立到今,已及兩載,執行委員沈定一、沈肅文等,廣植私黨,玩忽職務,操縱選舉,蔑視紀律,正式省黨部迄未成立。最近林森等在北京西苑,非法集會,沈等複假臨時省黨部名義,發電擁護,同誌駭異,物議沸騰。浙省各縣市黨部為維持紀律,發展黨務計,召集中國國民黨浙江各縣市黨部聯席會……一致主張否認現在附近之臨時省黨部,請守正之臨時省執行委員,主持黨務,並請中央依律處分沈定一等,另行派員來浙,組織正式黨部,除發宣言外,特此電聞。”

這麼一來鬥爭就完全白熱化了。但就鬥爭的性質來看,這還是國民黨內部左派和右派的鬥爭。對於沈定一的右轉彎,許多人看不明白,或者武斷地以一句“背叛革命”而定性了事,其實每個人所理解的革命是不一樣的,共產黨有共產黨的革命,國民黨有國民黨的革命,國共合作時期,那是求大同存小異,因為國民黨當時的方針便是聯俄聯共。美國人蕭邦奇在《血路》中有一段對沈定一的分析,說得還比較在理,他說:“從許多方麵來看,1925年3月孫中山因患癌症去世,對沈定一及其在國民黨內地位的影響,可以說類似於雷峰塔的崩塌對杭州人民及其環境的心理衝擊。作為指引革命方向的路標,孫中山在革命者心中起著無可替代的作用。而對沈定一來講,從1923年受孫中山的指派訪問蘇俄,到1924年底受命為孫中山的北京之行作宣傳員,他對孫中山的崇敬之情與日俱增。如今正如路標的消失使得行人失去方位一樣,孫中山的去世給國民黨也給沈定一提出了認同和方向問題。”

認同不一,這是宣中華和沈定一走向對立的根本原因。這個認同,或者叫認識,或者叫信仰,這是民國早年精英分子們都碰到的問題,也是紹興幫碰到的問題。比如施存統後麵脫離共產黨,俞秀鬆則是咬定青山不放鬆,經過四·一二之後,徐白民也脫離了共產黨,而有的則把牢底坐穿,像宣中華、汪壽華和葉天底等,這都是時代和個人的選擇,是大浪淘沙,但問題是這些精英分子誰也不是沙子,而我們也更不能用成者英雄敗者寇來評定曆史人物。但是宣中華為什麼跟沈定一反目為仇,僅僅是信念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