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有個紹興幫35(1 / 3)

四,劉大白的一個圈子

前麵說過,民國時期的紹興文人是星漢燦爛,而且除了蔡元培、周氏兄弟以北京為主要活動平台之外,當時的上海也是文人雲集的一個地方。這跟今天還不一樣,今天的上海除了有一本《收獲》雜誌和周立波的海派清口之外,其他真的是有點乏善可陳了,連上海電影都已經十分沒落了。當然,魯迅先生後來也以自由撰稿人的身份住進了上海的租界,開始了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寫作和生活。

當時上海的文化人,也是活躍在兩個平台上,一是報社,二是高校,而且這兩塊也時常是交叉在一起的。而這些文化人,又大多是紹興人或是浙江人,如邵力子、陳望道、劉大白、沈玄廬,他們中有的還是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的成員,是跟陳獨秀一起建黨的先進分子,而且如果要說起淵源來的話,還跟浙江一師有關。所以無論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倒都是跟浙江頗有淵源的。這是不是浙江人好新潮好變革有關係呢?

北京有北大,上海有複旦,紹興人邵力子就曾是複旦首任的國文係(中文係)主任,後麵就有陳望道、劉大白的接力棒,這是在複旦形成的一個圈子。而與此同時,在有邵力子、沈玄廬主政的《民國日報》上,又有一個紹興幫,再加上夏丏尊等,所以基本還是大紹興文人圈的概念,開明書店也是紹興人所為。今天的官員和媒體人動輒喜歡用大——大都市圈,大經濟圈,一切都想做大做強,好像地球就是他們家裏的那個仙人球。而當年我們所說的大紹興文人圈,那就是紹興地區的,最多擴大到浙江籍的,當然一說起籍的,有把朱自清拉進來的,也有說蔣夢麟也要算紹興的。要知道文人總是喜歡拉幫結派的,當年的社團,今天的論壇,都是為了抱團的需要,相互要有個照應。

所以當談到民國有個紹興幫的話題時,我們且以劉大白為例,看他與當時文人朋友的唱和呼應吧。

當時劉大白身邊最緊密的幾個人物,實際上還是浙一師金剛輩的陳望道和夏丏尊先生。這可以從他們的唱和應酬中看得出來。文人交往,相互放高利貸者少之,互相捧場者多之。

首先是陳望道先生出力作《修辭學發凡》時,劉大白寫了序言。此書是望道先生一生學問的基石,在中國語言學史上的意義,不亞於馬相伯兄弟的《馬氏文通》。劉大白夫替《修辭學發凡》作序的時間是1932年的元旦,等書在四月份出版時,大白先生已經去世了。大白之序的第一句話便是——一九三二年,將要和一八九八年同成為中國文學史上最可紀念的一年了。因為一八九八年是中國第一部文法書出版的一年,而一九三二年是中國第一部修辭學書出版的一年……

後來人們在評述陳望道先生如何在艱難困苦中寫成這部大書時,主要的引述便是來自大白先生的序文,隻可惜,大白先生沒有看到此書出版便告別了人世。這是兩位浙江一師同事間的友情。兩位“金剛”的性格有所不同,在各自領域內皆有造詣,而劉大白對語言學顯然是最有發言權的。

另一方麵,陳望道先生則替劉大白的《舊夢》作序,因為兩人是同事又是朋友的關係,所以陳先生則更多地寫出了大白的個性——大白的人是外冷內熱的人,詩也是外冷內熱的詩。我雖然曾被大白說是多情多感的人,而其實他自己,恰正是多情多感的人。外冷內熱,多情多感,這便是我心中眼中的大白。後來陳望道又專門為《時事新報》的“劉大白先生周年祭專號”寫作了《大白先生的不死之處》,高度評價劉先生的為人——“大白先生是一個極其忠於學術,同時也於學術很有貢獻的人。他的晚年暫離開研究工作去執掌他所不大擅長的教育行政,已經是中國學術界的一個大損失,他的死更不能不說是中國學術界的大損失。”陳望道還概括了劉大白為人的三個特點,第一是公而忘私,第二是剛強勇猛,第三是勤奮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