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KTV的時候,我發現的我襯衫濕了好大的一片,我不知道,是露水,還是清繪的眼淚。突然就想起在黃磊和劉若英離別的那個小站,導遊說,因為車出發得太早,烏鎮的露水又太重。曆史係的女生說,是因為烏鎮是個傷感的城市,空氣裏都有哭過的痕跡。我才發現,無論是露水,還是哭過的痕跡,都與烏鎮無關。是離別濕了我們的衣裳。
從KTV出來,已經是淩晨五點,而火車是七點。我們到學校附近的小吃店吃麵。我們第一次約會便在這家店吃麵,沒想到離別也在這家店。從此無法麵對麵。她捧著比她臉還大的碗,眼淚全部掉進去。
到車站的時候,她突然問我,如果隻剩下一碗飯,怎麼辦,給誰吃?我說,你吃飯,我洗碗。
她說,你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5.
八月的時候,我找到工作了,公司在三樓,從辦公室的窗子看出去,便是火車站,看著那些紅色的,綠色的火車來回的穿行,我就會想起遠在遠方的那個人,有多遠,就有多想念。我很奇怪,為什麼那麼多的火車上都寫著“YZ”,難道它們都是從揚州開來的嗎,為什麼沒有一輛裏裝著她。後來同事笑我,“YZ”是硬座,不是揚州。我就難過了很久,我一直想,就算她不來,看看從她在的城市穿過的火車也好啊。
齊秦說,思念是一種病。我覺得我都神經病了,明明手機沒有震動,可我總覺得它在震動。同事說,忘了吧,愛隻是一個詞,內容千差萬別,她不這樣愛你,不代表不愛你。
九月三十一日,我去了揚州。一路上,我的CD機不停地跳針,最後沒了電。在她家小區的門口,她看見我了,隻看一眼,便從我身邊走過去,我站在她的身後,手裏的CD機重重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不認識我,我是林秋,巴山夜雨漲秋池的秋,君問歸期未有期,我的名字嵌在這樣傷感的詩句裏,也許便早就注定了一切……
6.
我們單位打飯的一個女孩子對我特別好,經常給我多打飯而且少收錢,其實我並不認識她的,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難道是因為我有點瘦,難道是因為有點像她什麼人,像她從前的男朋友?說來她的確有點像清繪——單薄、冷竣和機智!
那個告訴我“YZ”不是揚州的同事便給了我們兩張電影票,在我們學校門口那個古老的劇場,我笨拙地擁抱了她,可樂流了一地,翻騰的泡沫,心事般紛紛碎裂。
十二月的時候,我便結婚了,而我MSN裏的昵稱卻叫forgetlove。
很多同學都來了,有人悄悄說起清繪:你還不知道啊,清繪回揚州的時候,她從前的那個男孩子真的開著寶馬到車站接她,車上高速的時候,撞上了路邊的護欄,男孩子死了,清繪失憶了……
7.
春天的時候,我從辦公室的窗子看到有開往烏鎮的火車,紅色的外殼,在大霧中穿行。我就想起勵誌書院那排書架的缺口裏,清繪春光燦爛的一張臉,還有一院子撲騰騰的鴿子。
那顆藍印花布疊成的心形,顛過那段崎嶇的路,便再疊不回原形了。我們的名字刻在逢源雙橋古老的碑牆上,卻注定不能左右逢源。我們可以一路花開的離開那個小鎮,卻離不開傷感的結局。
火車漸行漸遠,如果地球真的像黃磊想的那樣是平的,也許我就能看到火車一直開到烏鎮,開到終點,看到結局。
手機不停地震動,可我總覺得是錯覺,而電話那頭的聲音,更讓我覺得恍惚,她說,我在烏鎮,想起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