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陳子昂放棄了錦衣玉食的溫柔鄉,到京城加入蟻族大軍,成為了一名“北漂”。
到了京城,陳子昂才發現,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簡單。誠然,這裏的人才不少,但是拚起智慧和武功來,我陳子昂還是要比他們高那麼一點點;但是拚起在京城的人脈關係來,我陳子昂就要比他們低那麼一點點了。
京城的水太深,陳子昂縱然滿腹才華,也無人欣賞。在那個沒有長途電話的時代,陳子昂隻好獨自憑欄,遠眺鄉關,思念爹娘。
北漂數年,陳子昂也參加過幾次科舉考試,可惜每次都毫無懸念地名落孫山。陳子昂鬱悶不已,理想開始動搖。
今年的科舉考試又快開始了,究竟怎麼樣才能夠得到主考官的青睞呢?陳子昂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天,陳子昂在街頭瞎逛,突然看到一大群人圍得水泄不通。陳子昂暗罵一聲:“中國人愛看熱鬧的劣根性!呸!”然後好奇心發作,踮起腳板,鑽進人堆,看個究竟。
原來,場子的正中心,一個人正在出售一張極其精美的胡琴,售價極其高昂。周圍圍著的都是一群音樂發燒友,對這張琴眼饞不已,可惜囊中羞澀,拿不出這麼多錢,隻好望琴興歎。
陳子昂見此情景,靈機一動。錢對他這種富二代來講,壓根兒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才能出名。陳子昂分開人群,走到賣琴人麵前,說:“我買了!”說完扔下錢抱起琴就要走。周圍的人紛紛咋舌,有好事者上來問:“公子您既然能夠買下這張琴,那應該精通琴技吧?能不能現場演奏,給我們開開眼?”陳子昂心中竊喜,臉上卻不動聲色:“這裏太吵了。這樣吧,明天中午我在家開個人音樂會,歡迎各位前來觀影。”說罷揚長而去。
“富二代要在豪宅演奏天價琴”的爆炸性新聞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遍了長安城。第二天,長安城的知名人士和各大媒體紛紛來到陳子昂家中,架起攝像機和攝影機,等候陳子昂出場。
陳子昂穿著禮服出來了。他首先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好吧,其實是作揖),然後端坐到天價胡琴的旁邊,輕輕撩去蓋在胡琴上的絲綢--接下來的舉動卻讓現場爆發出一陣陣的驚歎聲。
隻見陳子昂舉起胡琴,哐當一聲猛砸在地上,胡琴登時斷為兩截!
突變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現場的觀眾和媒體完全來不及反應,全都愣住了。陳子昂抬起眼來,高傲地掃了一眼全場,然後開始發表激情澎湃的演說:
“Ladiesand鄉親們!這張胡琴,不過是下等的樂工製作的,是一件死物,卻受到大家的青睞;而我陳子昂,創作了那麼多富有靈性的詩文,卻在京城埋沒了這麼多年。所以我才摔琴尋知音!”
陳子昂說完,拿出厚厚一大遝事前準備好的詩文稿,全場散發。觀眾們剛剛從錯愕之中回過神來,拿到稿子開始品讀。
陳子昂的這次自我炒作絕對是一大神來之筆,在炒作史上堪稱經典。第二天,“富二代豪宅內摔天價琴隻為尋覓文學知音”的爆炸性新聞再次傳遍長安城的大街小巷,摔琴GG陳子昂迅速成為話題人物。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這樣預測:“此人必為天下文宗!”
話題人物陳子昂參加了今年的科舉考試,考官自然不得不酌情參考社會輿論的壓力,給他點了個進士。
但是,初唐畢竟是一個講究門第出身的時代,盡管家道殷實,陳子昂卻沒有顯赫的出身。因此,雖然陳子昂極善自我炒作,但想在朝廷偶露崢嶸卻難如上青天。靠炒作一夜成名的陳子昂,步入仕途後卻長期沉淪下僚。
歲月匆匆似流水,陳子昂依舊在原地踏步。既然已經進入了體製內,環境已不允許他進行第二次自我炒作,自視甚高的陳子昂也隻有痛苦地麵對現實。都說人生要忍耐,都說人生要等待,陳子昂在等待機遇,機遇似乎也在等待陳子昂。
機會終於姍姍而來--武則天要改朝換代稱帝了。
對於很多人來講,武則天稱帝乃是一次災難。無數李唐的遺老遺少紛紛下野或者稱病,以表示對武則天稱帝的非暴力不合作。
而陳子昂,卻把武則天稱帝作為一次改變自己人生的重大機遇。他運用自己無與倫比的才華,揮筆寫下了《上大周受命頌》、《大周受命頌四章》、《慶雲章》等係列作品。在這些作品中,陳子昂表現出了出眾的拍馬才華,對武則天歌功頌德,將武則天視為當世舜禹。他說:“臣聞仲尼曰:聖人,丘不得而見之矣。又曰:舜禹之有天下,丘不預也。又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丘已矣夫!皆傷不得見大道之行而鬱悒也。臣草鄙愚陋,生長休明,親逢聖人,又睹昌運;舜禹之政,悉皆目見,幸亦多矣!”他不僅把武則天比喻為“親逢”之“聖人”,更肉麻地把武則天比成“聖母”:“非我聖母,慶雲誰光?慶雲光矣,周道昌矣。九萬八千,天授皇年。”
武則天正在頭疼滿朝文武的不合作,看到這樣一個主動湊上來示好的陳子昂,當然非常高興,立即提拔他為右拾遺,以借重陳子昂在文壇的名望,鞏固自己的地位,改善自己的聲譽。要知道,無論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筆杆子啊!
由此,陳子昂不僅在文壇,而且在政壇也紮穩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