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麼一打趣似的說白了,我心也豁然了許多,隻是,豁然之後免不了悲傷。我又能陪他多久?陪他多久?
快到那邊的時候,我緊張得手心都是汗,好在車上有方潔,她屬於自來熟,不時地和我說笑,才讓我不至於緊張到慌亂。
就在我們使勁婆婆他們的小區時,方潔突然神秘兮兮的對我說,“我打個電話給小哥吧,哈哈,說你已經被我捷足先登了!”
我說,別,進去我們再打吧。可那端方澤已經接通了電話,隻見方潔得意的笑,“喂,小哥,是我,我已經幫你提前把嫂子接來了,你說你要怎麼犒賞我啊?”
“你說什麼?!”除了那頭突然傳出一聲大叫,我什麼也聽不到。
接著就看見方潔對著電話一個勁的喂喂喂,同時車子夜駛進院子裏時,她踩住刹車熄火,不解的拿下電話看了一眼,道:“居然沒電了,厚!”
當方潔和我說的那棟別墅離我越來越近時,我緊張得要命,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但被小潔這樣一個可愛的表情一弄,緊張的情緒居然就鬆懈了幾分。“沒電了也不用氣成這樣吧?!”
“不是因為這個啦,小哥還沒答應給我禮物呢。”她朝我撇撇嘴。
恍惚間,我居然在她身上看到了藍影,心中一軟,我說:“想要什麼?我給你買。”
“不用不用!我們同是女同胞麼,相互欺負那哪成。”她朝我眯眯眼,“宰小哥的才有意思!”
她真的很可愛,青春年少之際。
讓她這麼嚷嚷著下車,我一直覺得那不對勁,就在左腳踏上台階那一秒猛然想起,“我居然沒帶生日禮物!”看著方潔,我懊悔萬分。
可方潔卻說,小哥會買,嫂子你放心吧,哪有小兩口分開都送禮物的。
如此一想,我也覺得有理,深呼一口氣跟著就進去了。
方澤的父母很年輕,看不出他們真實的年齡,打扮自然是大方得體。與我想象中的不同,方澤的父親看起來很憨厚,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慈父這個詞,前提條件是不要去看那分外雙犀利而有神的眼睛。被我稱之為婆婆的人倒是在我意料之中,她五官精細,白皙的皮膚像我第一眼看見的方澤一樣,幹淨得讓人不忍心去碰觸。
大廳裏,看見我時,他們不約而同皺了下眉,然後婆婆就含笑著朝我走過來,“你就是楊穎?”
我微微一笑,點頭。想說點什麼,卻緊張到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些什麼。然而正欲張嘴,就聽見一聲——
“媽!”
那聲音,分外熟悉,卻又那樣陌生;那聲音,明明讓我熱血沸騰,卻又讓我渾身冰冷,內心深處,一股不安急急凝聚,在心頭,如深海中此消彼長的巨浪,不斷翻滾、翻滾……
不知怎地,內心深處我居然不敢、不願看向聲源,心底的害怕是那樣明顯!然而,僅那無意而匆匆的一瞥,也讓寒意從我腳底泛起,泛遍全身,包裹著心,包裹著我!
他含著笑,如陽春三月,一步步朝我走來,迷糊的視線裏他依舊穿著自己喜愛的白色,清新幹淨得如同他的人,讓人忍不住歎息。他的臉上依舊是溫溫地笑,含而不露……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刻,他站在我身邊笑著柔聲喊,“媽。”然後忽然就像哥布倫發現新大陸,指著我,“你、你、你,你是那個、那個醫院的楊穎?”
我的唇,顫抖著,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場夢,一場醒來可以無痕的夢!
然而,不是!
他親手打碎了我的所有的幻想!
他含著笑,對著我伸手,“你好,我是方澤,真是想不到阿葳執意要娶的人竟然就是你!”
在所有人看來,那是多麼一句發自內心的真誠的話,可對我來說卻是六月的飛雪,片片葉葉落在我身上、心中,伴著我的體溫一點點消融、消融……直到我失去體溫,失去心跳,它堆積堆積,凝成塊,結成冰,死死包裹住我,讓我冰冷的身軀慢慢再冷卻再冷卻,成僵硬……
我還來不及傷心,便已墜入絕望!
如果你是方澤,那我的方澤,他又在哪裏?
如果你是方澤,那我的方澤,他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