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急躁並且信奉實力的田中角榮為了挽回頹勢,將自己的命運賭在了1974年7月的參院選舉上,他展開了慣用的“企業組織選舉”、動用了自己所有的“田中金脈”,甚至乘著直升機跑遍了全國。
然而選舉結果卻適得其反,自民黨敗北,在野黨在參院的議席上形成了對峙的局麵。禍起蕭牆,外部的反對聲還好對付,而這時來自自民黨內部的不和諧音符逐漸顯露出來。
副總理三木武夫、藏相福田赳夫、行政管理廳長官保利茂相繼辭職,這三個人的離去,田中內閣算是塌了半邊。
就在田中角榮無比鬱悶準備最後一搏挽回敗局的時候,又一顆重磅炸彈給了他致命一擊。1974年11月號《文藝春秋》雜誌發表了立花隆的《田中角榮研究——他的金脈和人脈》和兒玉隆的《寂寞的越山會女王》兩篇文章。
田中角榮的政治生涯中,各種黑金的傳聞不斷,還曾兩次被捕,但是其實誰也沒有抓到他什麼把柄。但是立花隆的文章中詳細地闡述了由土木建築業支撐的田中角榮斂財的詭計。之後,田中被外國記者俱樂部請去會見記者,受到了記者的追問,田中無奈托辭退避。日本各大報社和電視台本沒有想深入調查、挖掘田中的金錢問題。
然而鋪天蓋地的報道卻像熊熊大火一樣無法撲滅,田中的人氣此時已經降到了冰點,在自民黨內部他更是眾叛親離。在靠“金脈”維持的政治人生中,田中角榮第一次感受到了這是一把雙麵刃,世態炎涼和政治的冷酷讓他心灰意懶。
他一度曾想解散眾議院,但思來想去,他的列島改造計劃已經失敗,自己在首相之位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最後,田中不得已向福田赳夫妥協,將經濟運營權交給了他,自己於1974年11月26日在四麵楚歌中掛冠而去。經曆了天國和地獄般經曆的“昭和時代的關白之父”結束了他的首相旅程。
田中角榮辭職後一度麻煩不斷,還因為“洛克希德事件丸紅案”(後文會提到)再次被捕,不過很快他就勝訴,並擺脫了頹勢。他的故事還很長,做不成首相,他就轉入了幕後。未來的10年,無論誰做首相,都擺脫不了田中角榮的陰影。
臨危受命
田中角榮的金錢醜聞並非是政敵故意製造出來的,對於在野黨和自民黨來說都很突然,雖然自民黨內部很多人也希望田中下台,但絕不是這樣下台,政權的順利過渡才是最重要的。
自民黨麵臨著建黨以來最大的危機,三木武夫成為了自民黨度過危機而打出的最後一張牌。
自民黨總裁、首相選舉一直本著“數量即力量”的原則,根據派閥大小來決定。從門派角度來說,三木武夫並非官僚出身,隻不過是一個保守派小派別領袖,他能先於福田赳夫、大平正芳這樣的大門閥政治家而登上首相寶座,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可以說,三木武夫是一個天生的救火隊員!他比福田赳夫、大平正芳更善於挽救危局。
1937年,30歲的三木武夫便當選了議員,是當時日本最年輕的議員,他當時赤手空拳,就憑一張嘴,通過各種演說表達自己的政治意見。他的演說從來不用秘書執筆代言,都是自己捉刀,演講稿的句子很短,不僅易於理解,還非常具有親和力。三木自從當了議員以來,無論戰前,還是戰後一直當選議員,屹立不倒,有“議會之子”的外號。戰後曾擔任過片山內閣的遞信相,擔任過石橋和池田內閣的幹事長,可謂是德高望重的政壇元老。
力挺三木出任自民黨總裁的是副總裁椎名悅三郎,雖然出人意料,但是卻無人反對。因為誰都知道,自民黨此時是一副超級爛攤子,不是每個人都有信心把它梳理出頭緒來。就連福田赳夫、大平正芳都開始往後退,隻有三木武夫敢於直麵困難頂了上去。
三木武夫臨危受命,繼任首相,他上台後便提出了一項從社會公正角度出發的政策,那就是限製公司、金融機構擁有股份數量的反壟斷法改正法案。這個法案明顯是針對田中內閣的遺留問題所做的努力,是為了遏製石油危機所表現出來的企業利己主義行為起到的一定的遏製作用。
但是這樣的政策,馬上遭到了黨內黨外的一致質疑和反對。原因很簡單,這些被限製的公司和金融機構是政治資金的直接來源,沒有他們的支持,從哪去找競選的資金呢?這不是自斷財路嗎,自民黨內部都在懷疑你三木是不是腦袋讓驢給踢了?
當然,議員們決不能把這樣見不得人的說法拿上來,他們的說法是反壟斷法修正案會使得日本企業的國際競爭力下降。就連推舉三木上台的椎名悅三郎此時也在抨擊三木不懂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