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宮 玉蘭曲(新)14(3 / 3)

我支撐不住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端豫王有些不忍,但最終也沒有收回他的要求。

果然下午端豫王對權禹王稟奏道:“聖上,臣這次來京,除了是恭賀新年之外,還為了另一件事前來。”

“哦?皇弟還有什麼心事,說來聽聽。”權禹王說。

“朵頤帝姬很有學琴的天分。不知聖上可還記得帝姬抓周時,一下子就選中了臣所進獻的小木琴,連父皇都誇她日後一定會擅長音律。父皇生前對小帝姬珍愛無比,臣那時也許諾父皇將《廣陵散》傳授於她,眼見帝姬離出嫁的年紀越來越近,臣想趁此之前了卻這樁心願,望聖上恩準。”

“這……朵頤帝姬是太後愛女,太後對這事怎麼看?”

我看了端豫王一眼,艱難地點了點頭。

權禹王沉思了一下,說:“雖然之前並無帝姬嫁前出宮的先例,但既然是先皇遺願,又得現太後的首肯,朕也不好再反對。帝姬出宮的事朕會著宮中上下萬全準備。”

直到權禹王說完這話,我才真正意識到九珍竟是真的要離開我了,胸口開始隱隱作痛,難道這是上天在報應我和權禹王在一起的罪,竟然讓我體會到那種生生的骨肉分離之苦。

轉眼間便到了正月初三,這天氣溫回升,風也不大,是冬日裏難得的好天氣,正適合馬球比賽。眾人來到宮中專建的馬球場,球場平闊坦蕩,四周有一些零星的古樹。

球隊分為左右兩朋,上場的各五人,左朋是以權禹王為首的皇家侍衛,右朋是以端豫王為首的封地大將。他們各穿著玄色和象牙色的窄袖龍蟒獸長袍,戴襆頭,穿墨靴,右手持偃月形球仗,個個神色肅穆,威風凜凜。場邊還有一些武官騎著各色駿馬在一旁裁定或待補,賽手們勒著馬韁操縱胯下馬匹,馬啼聲馬吠聲不絕於耳。

場地北側是觀看的席位,因為打馬球是男子之間的遊戲,此時男子裝束緊湊,行為奔放,一般是不許女子觀看的。不過權禹王說,難得過年宮中有如此盛事,我又多次向他詢問馬球,便叫了穆宗、孝宗時的太妃及後宮妃嬪一同觀看。在垂下的竹簾帷幕後麵,後宮的女人們手執團扇,嘰嘰喳喳議論一片,她們也感覺到了賽場上的氛圍,神情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想想以前女子也曾被允許打馬球,甚至還有過男女相朋的娛樂時候,隻不過在馬球場上多發生男女情動,後來女子打馬球的活動便被勒令禁止了。

隻見一名綠袍紅領的武官將一炷香點燃,象征著比賽正式開始,觀眾席上眾人皆探身觀看,屏氣凝神。球場上兩朋整頓人馬,聚精會神地盯著中央的一枚小球,較量一觸即發。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聽說馬球運動激烈而又危險,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左朋為皇帝親隊,自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態度,而右朋也士氣高昂,毫不示弱,兩者皆有不分勝負誓不罷休的氣勢。

這時九珍在我身邊悄悄說:“母後,您希望哪個隊贏?”

我搖了搖頭,我不希望任何一個隊輸。

“我希望是端豫親王贏。”九珍小聲說。

兩朋交鋒,隻聽見妃嬪們一陣驚呼,是權禹王得到了首球,隻見他馳馬如疾風,動作果斷利落,揮著手勢指揮淩昕等人展開隊形,自己傳球接球一副輕車熟路、快而不亂的大氣魄。兩朋戰了一會兒,最後由淩昕將球傳給權禹王,兩人配合默契,由權禹王馳馬將球擊入對方球門。

皇後、德妃等妃嬪們一陣歡呼,我本也想著這首籌一定是權禹王得到的,這是曆來比賽的規矩,首籌隻能屬於帝王。雖然權禹王賽前一再對端豫王說不可讓著他,但我想端豫王也不可能不守這個規矩。

看見這打馬球的情景,我不期想起韓愈寫過的那首詩:分曹決勝約前定,百馬攢蹄近相映;球驚杖奮合且離,紅牛纓潑黃金羈;側身轉臂著馬腹,霹靂應手神珠馳;超遙散漫兩閑暇,揮霍紛紜爭變化。真是十分傳神。

第一球過後,我開始緊張起來,我還不確定端豫王的技藝,於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的打法和動向。兩朋再次對峙,端豫王的武將發揮其勇猛,幾次將球奪了回來,但權禹王的人馬也不甘示弱,就這樣僵持的時間比第一局長了許久,最後還是由淩昕將第二球擊進。

權禹王的人馬和皇後等人再次發出一聲歡呼,九珍泄氣地坐了下來。

可是我卻覺得端豫王並不一般,我拍拍九珍的手,說:“耐心地看著後麵。”

王全此時在我身後侍候著,他平日裏看權禹王打球多了,也大致懂得馬球的規則和打法,於是過來替我們這些人解說。果然他看著看著就說:“端豫親王這是在摸聖上的打球門路呢,聖上也在抓最先時機打壓他們的信心與氣勢,這之後的對仗恐怕就越來越難打了。”

誠如王全所言,這之後兩朋對峙的時間越來越長,兩隊人馬經常圍聚在一起層層壓製對方,王全抻高脖子左望右望,力求看得清楚好對我們解說。這時突然隊伍散了開來,隻見端豫王突出重圍,馳馬越過權禹王後方一人,俯身揮杆將球漂亮利落地擊進球門!

殊太妃驚叫一下,不少人呆看著後來才回過神來,一些宮娥紛紛議論說:“端豫親王剛才那一球打得真是漂亮!”他剛才的英姿惹得不少年輕宮娥心生愛慕,一陣意亂情迷。

端豫王在馬上坐直身體,微微喘著氣,顯然經過了一番緊張而耗神的運動。他回過頭向觀重席上找尋我,我坐在最前麵,隔著幕簾我們相視。我向他點了點頭,我想說他打得真好,真的是讓我對他刮目相看。

“母後,母後,十二皇兄向我打招呼哪。”九珍興奮地說。

我隻笑了笑沒有說話。我轉頭看向姊,隻見姊死死地攥著手帕,仿佛剛才也跟著緊張,心提到嗓子眼裏一樣。

之後的比賽打得激烈而艱苦,馬匹不停地回轉奔馳,蹄下濺起點點泥土。每次左朋進球右朋很快又會將比分追趕上來,我想權禹王與端豫王不一樣,他一定承受著更大的壓力,但難得的是他並未慌亂陣腳,全神貫注地投身在這激昂的比賽之中。他打馬球的技藝與氣魄連我這個外行人看著都不免讚歎,他的球打得又狠又準,技藝高超,更具備坐鎮指揮的能力。當他馳馬相衝時,真真正正讓人感覺到他是天下的帝王。

不過耗得時間越長,對權禹王越是不利,端豫王的精力並不是現在年歲的他可以比擬的,端豫王身手之敏捷和馳馬的疾速有時要甚於他,這讓他大為頭疼。王全看著權禹王在賽場上大口喘氣,他說以往打馬球隻是活動筋骨,而這場比賽太過激烈,短短的幾次中場休息無異於杯水車薪。

就在這時聽見妃嬪們又驚歎一聲,權禹王與端豫王同時抵住球,這是兩人第一次麵對麵地交鋒。他們兩人相視了一下,同是穆宗血脈,兩人的相貌卻完全不同,但此刻他們求勝的欲望卻是那樣相近。最後端豫王以力量勝出,將球撥到了自己的仗下,權禹王明顯受了打擊。但他又重新追了上去,端豫王的馬未跑出幾步,就被權禹王從右側劫過,遠遠地以非常強硬的打法將球擊入。

觀席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重回平局了,但所剩的時間也已不多,香已經燒斷了幾節。

權禹王喘著氣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平複了一下氣息,突然馳馬來到觀眾席,他坐在馬上麵對著我說:“太後,這場比賽艱苦絕倫,如若勝者,您如何獎勵?”

我看著權禹王,又看看在不遠處默然看我的端豫王,心中五味雜陳。我擼下手上沉甸甸分羊脂白玉鐲,將它放在前麵的案上,說:“勝者當得此玉。”

權禹王點了點頭,兩朋重回球場。最後,權禹王之朋以一分險勝端豫王。

經過白天的馬球之賽後,大家都已非常疲累。我叫善善、如意等早些睡去,等晚上權禹王來我這兒時,他不由得感慨著說:“朕真是老嘍。”

我沏了一杯茶,勸慰他說:“怎麼會呢,今天還不是你贏了比賽。”

權禹王喝完茶,手持著茶杯若有所思,“你難道看不出來嗎,若這場比賽再延延,最後未必是朕占得上風。”

“一炷香的時間是定好的規則,時間長了自然還有時間長的打法。”

權禹王唔了一聲,然後將我引到床上壓著我說:“說,你怎麼獎勵朕?”

我驚異地看著他,不自覺地問出口:“你不累麼?”

“朕覺得熱血沸騰,年輕了好幾歲。”權禹王邊寬衣邊說,“騎馬過後,真恨不得當時就把你……下次沒人了,我們再去那兒。”

我奇怪權禹王那旺盛的精力。他愛撫著我,使我的衣飾一片淩亂,大半的肩膀裸露出來。然後他翻過身,使我在他身上,命令說:“今天你來……不許像前幾次那樣扭扭捏捏的。”

我訝然地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

在九珍準備離宮的這幾天我每夜都和她睡在一起,白天則忙著為她安排離宮時需要帶著的隨從和各種物品。

相較於善善這幾日淌眼抹淚,我則顯得沉默寡言。善善拭著淚擔憂地說:“小帝姬在宮中錦衣玉食慣了,老奴真怕她到了外麵不適應,又不在母親身邊,若是受了委屈該怎麼辦呢,唉。”

我感傷地回道:“有端豫王在,我倒不擔心她會受委屈,雖然生活條件可能比不上宮中,但讓她吃吃苦也好。隻是我怕我過於想念她,總感覺心要被掏空了一樣。”

九珍這幾天也出奇地粘著我,有時也情緒低落,離宮的前一夜她摟著我問道:“母後,您是不是埋怨女兒了?女兒離開是不是惹您傷心了。女兒這幾天也很傷心,真怕您不理我不要我了。”

我心中隱痛,卻還打起精神安慰九珍道:“你是我的女兒,人人都說兒女是前生的冤家,隻有你跟母後耍脾氣不理母後,母後怎麼可能不管你呢。傻孩,。在那邊要好好的,不要太任性,不要給端豫親王惹麻煩,知道嗎?”

九珍貼緊我,回道:“女兒知道啦。女兒很喜歡端豫親王,願意聽他的話,還很期待跟他學《廣陵散》。都說《廣陵散》乃遺世神曲,也隻有端豫王會彈奏,他為什麼會舍得傳授給我呢?不過女兒覺得很榮幸,女兒一定認真學習,等女兒回來就可以天天為母後彈奏了。”

雖然九珍時常任性惹我煩惱,但知道她的心地不壞,對我也是真心孝順,這樣的女兒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我將九珍緊緊摟在懷裏,輕輕親吻她發出清香的秀發,“嗯,母後等你回來,你永遠是母後最好最好的女兒。”

九珍和端豫王離宮那天正是寒風凜冽,一眼望去送行眾人都披著厚厚的披風,口中嗬出一團團白色的霧氣來。

權禹王拍了拍端豫王的肩膀,“皇弟,謝謝你這次進宮來看朕。一路風寒,多加注意身體,朵頤帝姬也全憑你照顧了。”

我則拉著九珍的手,不停地叮囑著到那邊保重身體,要時常給我寫信的話。

這次由於九珍出宮,端豫王回行的隊伍幾乎增加了一倍。隨從中除了平日就跟在九珍身邊的姑姑、教習命婦、伴讀、貼身宮娥和太監外,我還抽調了幾名針匠、飾匠、禦廚等,就怕九珍在那邊吃穿不慣。另外九珍還要求帶上自己養的幾隻小鳥和寵物,因此負責飼養的太監們也必須隨行,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人,隊伍人數就非常龐大了。何況還有權禹王指派的一隊隨行護衛,後宮之人無不嘖嘖稱歎,說這果然是大胤第一帝姬的氣派。

不一會兒有人提醒說出發的時間到了,我卻拉著九珍的手怎麼也不舍得放開。

直到催促了多次,我才萬般不舍地將九珍放到端豫王的身邊去。我走到端豫王麵前,非常誠懇地說:“麻煩你多照顧九珍……女兒。”

我不能說我們的女兒,但是端豫王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們的女兒現在就交給你了。

端豫王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天我的鬥篷下穿著的是華麗異常的漢唐衣裳,那是我特意穿給他看的。端豫王注意到了,他的臉上露出柔情,再次向我感激地點了點頭。

“出發!”端豫王身邊的隨從揮出手,對隨行隊伍發出命令道。

黑壓壓的隊伍轉過去,逐漸開始前行,端豫王騎上馬,而九珍在轎子裏探出頭流著淚不停地對我揮手。

在離宮門越來越近的那一刹那,端豫王回頭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神色是複雜萬分的,但最後他還是對我笑了笑,意思是讓我放心。

而我一直僵僵地站在那裏,心痛如刀割,唯有不停地對他們揮手,自己已淚流不止,卻還一直勸著:“九珍,走吧,走吧,不要哭……”

直到隊伍最末的一個人都踏出宮門,雄偉的朱色大門一聲關起,將所有人的身影隔離在視線之外,我以手帕捂住嘴,絞了又絞,手已生疼,伏在善善身上泣不成聲。

九珍走後,我總感覺心被掏空了一塊,情緒非常低落,說話也提不起精神來。我有時會去小雅齋,裏麵隻留了幾名負責日常打掃的宮人,十分冷清,再看著屋裏的擺設一如從前,書案上還放著九珍走前臨摹的字帖和看過的畫冊,每每忍不住掉下淚來。

唯令我稍有安慰的是權禹王對我愈加關愛起來,他也許能了解我女兒離開的悲傷之情,時常過來寬慰我。

悲傷的情緒使我對姊的恨意更重,表現的是對她加倍的好。我先使皇後對姊產生警惕,第二步該做的是利用姊的僭越和驕縱使皇後對她離心。

我甚至讓娜木朵兒使用了苦肉計,在人前處處壓製娜木朵兒,以營造姊的壓迫之勢,長期下來終於有了效果。

那天後宮的幾位妃嬪來爾玉宮請安,我一如既往拉著姊的手親親熱熱,皇後的表情也早由之前的微微而笑到現在的平靜漠視。

每當此時姊的表情必然是尷尬而難看的,而我臉上的笑容則是燦爛得不能再燦爛。

氣氛正愉悅時,不想娜木朵兒突然出席跪下說:“太後,臣妾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我看了娜木朵兒一眼,有些刻意冷淡地說:“朵昭容如此鄭重其事,所為何事啊?”

娜木朵兒不卑不亢地回道:“臣妾戎狄,常常被人訓斥不知禮節,聞我大胤最重尊卑,但臣妾現在實在不能理解,靜淑妃何以越德妃與皇後比肩呢?這是不是也是不知禮節呢?”

在座的妃嬪嘩然,姊一下子僵住了,我則變了臉色道:“朵昭容的意思是在指責哀家嗎?”

“臣妾不敢,太後臣妾是萬萬不敢責備的,但淑妃如此不知輕重實在讓臣妾心中不服。她仰仗著太後親姊的身份,恃寵而驕,不僅對後宮妃嬪不公平,對太後的清譽也有影響。臣妾知道頂撞太後是大罪,願受杖刑也不吐不快!”末了娜木朵兒表現出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殿上一片寂靜,妃嬪們大氣也不敢出,也有幾位偷偷對娜木朵兒投以讚同或佩服的目光。

姊突然跪在娜木朵兒旁邊惶恐說:“臣妾知罪,望太後能饒恕朵昭容頂撞之罪,臣妾願受罰!”

“淑妃,你快起來,這不關你的事。”我說,然後看向娜木朵兒做出惱羞成怒的樣子,“有人以為自己有皇子就可以無法無天,就可以出言不遜頂撞哀家嗎?好啊,昭容,你既然想受杖刑,哀家就成全你!來人,把她拉下去!”

有侍衛受命衝到殿上欲把娜木朵兒拉下去,四周的妃嬪麵麵相覷,猶豫了一下,然後皆出席求情道:“太後娘娘息怒,請太後娘娘寬恕昭容魯莽之罪……”

皇後思量再三,上前道:“太後萬勿動怒,小心傷了鳳體。朵昭容她一向心直口快,但心地不壞,她剛才所說雖然很不恰當,但也是一片愛護太後之心。她行事風格如此,我們後宮姐妹們早見怪不怪了,太後跟她動氣實在不值得。以後臣妾一定多加管束她,”

姊已經是驚恐萬分了,連連磕頭道:“請太後開恩,恕昭容魯莽之罪。”

我沉默了一會兒,舒了一口氣道:“既然淑妃和後宮眾人皆為昭容求情,那哀家就饒了她這次,下次再犯,定嚴懲不貸。”我特意將姊提了出來,無形中加重了姊的分量。

之後雖然一切恢複了正常,而姊的臉色卻再未好看過。雖然皇後沒有一點批評姊的意思,但從她開始為娜木朵兒求情看來,無論是我還是姊,抑或是在座的任何人心裏都清楚的是,有些事情已經悄然改變。

“太後娘娘,淑妃娘娘在外求見。”菟絲進來稟告道。

哦?終於忍不住了嗎?我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快請她進來,把哀家收藏的竹清茶沏上一杯。”

姊進來時臉陰沉著,但是我卻不去理會,迎上去拉起姊的手道:“姊,你怎麼來了?這大冷天的,你看你的手多冰冷啊。”

姊一下子甩開我的手,怒道:“別這麼假惺惺的!”

如意服侍在一旁,變了臉色,嗬斥道:“大膽,敢對太後無禮!”

我厲聲喝道:“放肆,敢嗬斥哀家的姊!”

如意撲通一聲跪下,伏在地上不敢再言。

我和姊兩人就那樣對峙著,我終於發話說:“算了,你們先下去,讓哀家和姊好好說說話。”

待大門關上,我對姊的態度也不再熱情,我坐下端起剛沏好的茶,漫不經心地問:“淑妃找哀家什麼事?”

“你故意表現對我好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