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宮 玉蘭曲(新)18(1 / 3)

第18章:

“啊……”我隨意找著借口,“聽說弘兒的身體並不很好,總是哭哭鬧鬧的。我想我們應該提前回宮了……”

我趕回宮中,第一時間詢問的就是善善侄子的事,上下告誡不得將此事之絲毫透露給善善,並且近日嚴禁善善的家人入宮。

如意對我稟告說,在我趕路的這段時間,刑部已經將此事調查清楚。趙武耀在愛風樓十分愛戀一名叫真季的官妓,想要將她收為小妾,本定了日子拿銀子為她贖身,結果竟撞到她與皇後的弟弟尤途遠赤身裸體在床上,不由得怒從中來,雙方動了手,衝突之中趙武耀將尤途遠殺死。

我皺著眉聽如意說完這段話,暗恨趙武耀這個人竟然如此不長進,為了一名妓女做出這等事來。

我將這件事前後想了想,追問道:“那名叫真季的妓女怎麼說?”自秦以來法律的第一條便是殺人者死,大胤亦是如此。但因為此事涉及當朝的太後與皇後,刑部不敢判定,於是上交給權禹王處理。如果此事趙武耀有苦衷,那麼我也好在權禹王麵前開口求情。比如尤途遠有錯在先,強迫了本將要贖身的真季去接待他。

不想如意說:“那名叫真季的妓女作為人證,證明就是趙武耀當場殺死了尤途遠,說要為尤途遠報仇。”

“什麼?報仇?”

“聽說……真季對那尤途遠頗有情誼,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愛風樓裏的官妓說那真季暗中有點看不起趙武耀,嫌棄他鄉下人出身,連字都不怎麼識得。隻是有男人要為她贖身,趙武耀待她又癡情,所以才答應了,於是就趁著在愛風樓的最後幾天與尤途遠廝混在一起,不想卻被趙武耀撞了個正著。”

我聽完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趙武耀這小子!為了真季那樣水性楊花的女人給我添出這樣的麻煩事來。”

但是生氣歸生氣,就衝他是善善侄子的關係,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善善越老越是不論對錯,隻看感情了,她現在這樣的身體,如果趙武耀真的因此而死說不定會遭受怎樣的打擊。

我隻有匆匆去勤政殿找權禹王。他見我很是開心,正要對我說起弘兒的事,我打斷他直接問:“能不能放了趙武耀,給他一條生路。”

權禹王有些吃驚,對我說:“趙武耀他犯了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他論罪當死……但是你應該知道善善的身體,家人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一定會又傷心又羞愧,我不能讓她受這樣的打擊啊。”

權禹王想了想,不甚樂觀地說:“奴兮,朕知道你對善善的感情。可是,如果因此,朕放了趙武耀,那麼大胤的法律何在,朕的顏麵何在,如何堵住眾人之口,奴兮,你有沒有想過?還有棘手的地方,皇後前兩天特意聲淚俱下地找過朕,說……”

正在此時,外麵有人進來稟告道:“太後、皇上,皇後在外求見。”

我與權禹王對看了一下,我心想皇後一定是聽說我在權禹王這兒而特意趕過來的。

果然皇後剛剛進來,連對權禹王都沒有施禮,便直接跪在我的身邊泣聲道:“太後娘娘請為臣妾和臣妾的弟弟做主啊。趙善善的侄子殺害了臣妾的弟弟,請太後娘娘一定要將殺人者繩之以法……”

皇後說得義正辭嚴,我心中稍有慌亂,有些心虛地說:“這件事事關人命,不可輕易論斷,還需好好調查,方能定罪。”

“大胤國法第一條便是殺人者死,何況確實有人證,言之鑿鑿。太後也許看臣妾這般心中厭煩,但殺人者乃太後倚重宮人趙善善的侄兒,誰都知趙善善勢頭不小,臣妾生怕自己的弟弟枉死,故心中慌亂,也不顧體統來求太後……請太後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皇後以退為進,率先挑明趙武耀和善善及我的關係,這讓我一時間啞口無言,進退不得。

皇後見自己達到了目的,又轉身跪向權禹王,磕了一個頭道:“皇上,臣妾與您夫妻這麼多年,知道您做事一向遵法明理,上下有口皆碑,因此去年臣妾的一名侄兒因貪汙犯罪而流放荒蠻之地,臣妾縱然心痛也不敢說什麼。現在發生此事,也希望皇上能不看私人情麵,一如既往秉公辦理。也請您體諒臣妾一大把年紀,卻還要遭受這樣的喪弟之痛,每日以淚洗麵……”

皇後拿去年之事來提醒權禹王,估計權禹王剛才所說棘手的地方正是在此。

如果趙武耀殺的是個普通百姓也罷了……偏偏是皇後的弟弟,她怎麼能善罷甘休呢?何況去年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看著皇後老淚縱橫的模樣,而權禹王左右為難,我隻有將皇後拉了起來,無力地說:“如果確證趙武耀真是無故殺人的話……哀家一定會秉公辦理。”

雖然趙武耀如此這般,連我都恨不得殺了他了事,但是我實在不能不考慮善善,而我現在能救他的唯一希望恐怕就是那名叫真季的官妓了。我悄悄派鏡明過去,以利益來引誘她,希望她能推翻之前的供詞,但沒想到那名妓女是如此堅決,讓鏡明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趙武耀判罪的事情已經耽擱了很長時間,這已開始讓一些人暗中議論,因此時間越來越緊迫。我一邊苦悶一邊更加用心地陪善善在一起,善善服侍我那麼久,感受到了我的反常,擔心地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對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多想,又問了問她最近飲食可好,是否還是沒有胃口。

善善一如既往報喜不報憂地回道:“最近胃口好了許多,什麼都可以吃,這不,中午偏偏饞了湯圓,就吩咐小廚房做了些,老奴足吃了小半碗。”

“湯圓是糯米所製,不易消化,你盡量還是少吃……”我對善善說道,突然說起湯圓,我想到了什麼。

我找了借口匆匆別了善善,出門便對下人吩咐道:“叫淩將軍速速到爾玉宮見哀家,哀家有急事找他。”

淩昕來到爾玉宮,我和他之間早已置好了帷幕,我在帷幕後開門見山地對他說:“淩將軍,哀家此番找你是有求於你。”

“太後有何事可找下臣幫忙?”許是淩昕自恃為皇帝弟弟,所以他對我說話與其他人不同,言語從容,不卑不亢。

“你想必聽說了最近善善侄子趙武耀之事,你也應該知道善善與哀家之間的關係。這件事關鍵在於真季的說辭。哀家聽說淩將軍與愛風樓的關係不錯,所以想也許可以透過你將此事緩和處理。”

“太後的意思是,要真季修改供詞?”淩昕聽出了我的意圖,直白地回道。

“這對她也沒什麼壞處。”我緩緩地說,“說起來,這件事鬧到如此,全是因為這個女人左右逢源,趙武耀死了,她恐怕也小命不保。但如果她救趙武耀一命,哀家也可以救她一命,還可以為她贖身,還她自由。”

“太後真的以為利益的誘惑可以改變一切,從來不相信人間真情嗎?”

我想不到淩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太後所能給她的恐怕太輕太輕了。她的情人因她而死,她並不想再活下去。所以即便下臣也恐怕不能改變這個身份卑微的女人的意誌。”

“淩將軍這麼說是在羞辱哀家嗎?”

“下臣不敢如此,下臣隻是想告訴太後真相。很不巧,那天下臣也在愛風樓,因此見到了在太後羽翼庇護下趙武耀趙的飛揚跋扈,太後所救非人。下臣隻能說趙武耀之輩應該以死來挽救太後的清名。如果真季改變了心意,臣會站出來再次作證。”

我被淩昕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屋子裏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我聽見簾子那邊的淩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說:“如果太後沒有別的事,下臣先告辭了。”他似乎並不喜歡留在這裏,說完起身告辭而退。我愣愣地想,這位淩昕真可謂“表裏不一”的人,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麼溫文爾雅,但行為卻是那樣的強硬不羈。

趙武耀最後被判死刑,我也再無回天之力。我隻能更加嚴厲地囑咐宮人不得將此事透露給善善,而善善的三弟夫妻幾番想要求見也被我阻止在宮外。

這天天陰沉沉的,外麵刮著冷風,將不少花瓣樹葉吹亂一地。趙武耀正是定於今日午時行刑,既然我救不了他,便特意要求提早行刑,以免夜長夢多。我早上處理了後宮瑣事,正被伺候著用午膳,心中琢磨著一會兒怎樣去看善善,就聽見外麵一陣小跑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見年歡引著粗喘氣的芳官走進來。芳官平日服侍在善善身邊,隻聽見她急聲說:“太後,太後,善善姑姑叫您,叫您過去!”

這是善善第一次說叫我過去看她。雖然善善的身體越來越差,有時甚至下不了床,但是她卻總還是拖著病體過來拜見我,讓我過去看她還是第一次。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馬上放下碗筷,匆匆趕到善善居住的房間。

等拐到回廊,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善善跪在屋門外,絲毫不顧周邊宮人的勸阻,長跪不起。

我慌忙上前拉住她,著急地說:“善,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善善抬起頭看我,她的眼睛紅紅的,腫得如核桃般大,老淚縱橫說:“小小姐……老奴走不到您那兒了……站不起來了……小小姐,救救武耀,求您救救武耀……”

原來她終究是聽說了趙武耀的事,我也來不及追究到底是哪個多嘴的泄露了消息,隻能先盡力拉起善善,說:“善,你先站起來,外麵風大……”

善善拚命搖頭,隻是說:“求求您救救武耀,求求您……”

我見狀,隻有對善善解釋說:“善,原諒我沒有告訴你……他是你侄子,我不是沒有嚐試救他,隻是他罪過太大,我也想不出辦法。”

善善還是不停地說:“求求您,救救他,不要讓他死……”

“善,你知道他犯了多大的罪嗎?他為了一個官妓……”

善善第一次粗暴地打斷我的話,根本不容我解釋,再次哭道:“小小姐,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錯,求您看在老奴的麵子上救下他,求求您……”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善善,善善是老糊塗了嗎?事本不問青紅皂白,她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還是真的如淩昕所說,她們家的人仗著我的寵愛在外麵為非作歹,現在善善也變得如此了嗎?用我的寵信做對不起我的事。

趙武耀為我添的麻煩已經讓我有許多不滿,現在善善還這般威脅我,我不由得冷下臉來,放開善善不帶語氣地說:“這件事情已判下來了,再過一刻鍾就是行刑的時間了。善,如果你願意這樣跪著,就跪著好了……啊,善,你真是讓我失望啊……”

說完我狠下心攜宮人轉身離開,沒走出幾步,就聽見後麵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喊聲,我詫異地回過頭去,完全無法相信那會是一向端莊的善善發出的聲音。

善善還是跪在那裏,她不停不停地磕著頭,說:“求求您,求求您救救老奴兒子……”

什麼?兒子?什麼,善善的兒子?

我睜大眼睛看向一頭亂發的善善。她看向我,臉上布滿著羞愧,嘴唇哆嗦著重複道:“武耀,兒子……”還未等完全說完,善支撐不住昏倒在地。

我看著周圍的人一片慌亂,一時間大腦陷入空白。善善說她的兒子……我突然顫抖著說:“快,救下武耀,快——”

我拉著躺在床上善善的手,不停地流淚,她的手是那樣的燙,她在發著高燒。

善善的頭左右搖擺著,似乎被什麼夢魘困擾,直到她睜開眼睛,看見了我,一臉期待地望著我。

我流著淚轉過頭去,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善善。我派人過去時已經太晚了……

善善也許是感覺到了吧,但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地問我:“小小姐,武耀……武耀……”

看著這樣的善善,我的淚流得更洶湧了,我不敢說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啊……”善善虛弱地說,“死了嗎……”說完這幾個字她再次昏了過去。

在那三天裏,善善反複地昏迷,而醒來時她隻是哭,她甚至有些不願看我,隻是自己哭著。我看見她這個樣子,也不停地流淚,雖然對她不停說著寬慰的話,卻已經知道是沒有用的了。

我反複地問她,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武耀是她的兒子。善善並不回答,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喃喃地說:“您恨承嗣,也恨武耀……”

那麼……善善見到我如此對待淡承嗣,以為我恨父親所有的孩子,也會恨她的兒子是嗎。

我拚命地搖頭解釋說:“善,我不恨,我不恨你的兒子,他是我弟弟,我愛他,他是我弟弟……”可是善善的眼神迷茫,卻是什麼都聽不到了。

太醫們徹夜守護在善善宮裏,但是他們隱晦告訴我善善本來身體虛弱,現又急火攻心,身體透支嚴重,已經無可醫治了,讓我早點準備後事……可是我還是強迫太醫放血用藥,不想放棄,因為我根本想象不出善善不在我身邊會是什麼樣子。

在第三日的黃昏時分,善善突然醒了過來,她的麵色紅潤,就仿佛一下子好了一樣。我大喜過望,慌忙去和善善說話,善善慈愛地看著我,輕撫我的頭發,緩緩流下了眼淚。她對我輕聲說:“小小姐……老奴不舍得你。祖墳,請一定要代老奴去淡家的祖墳……”

她說完這兩句,就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我伏在善善身上,泣不成聲。可是我知道,她累了,她太累了。

我不能再打擾她。

我感受她的身體一點點喪失溫度,一點點變得僵硬。我不知疲倦地喚著她,“善善,母親。母親。”善善,我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你,可是你知道嗎,在我心裏,你早就是我的母親……

我身披白色的孝麻,臉上沒有表情地聽著別人的安慰之詞,這麼多天我的眼淚已經流盡了。善善,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穿白衣的原因了麼……因為我不想再承受這樣的痛苦。

我後來出宮去到善善的三弟家,他們家也在為武耀辦喪事。武耀是斷頭而死,後來請了補屍的人為他接全身,我緩緩地掀開蒙在武耀臉上的白布,那是一張俊俏的臉,全然不似善善三弟家的土裏土氣。

不知是否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覺得他某些地方長得那麼像善善,他是我弟弟,也許長得還有幾分像我。

我問起三弟夫婦武耀的身世,他們聽了也駭然地說:“武耀那孩子果然是大姐的孩子嗎?”

我吃了一驚。他們對我講,他們夫妻不能生育,一天三弟妻早上起來便見一名男嬰放在家門口,上麵留了一張紙條,還塞了一些細軟財物。紙條上的字他們並不認得,後來找人看寫的是這個孩子叫武耀。三弟妻四下張望,並未看見人,明白這是棄兒,兩口正巧無子,因此就撫養了這個孩子。不過有一日三弟妻收拾院子時,發現籬笆牆上刮到了一隻手帕,手帕上的花紋是善善經常繡的樣式,所以才有此疑。他們又泣著補充道,不管武耀是誰的孩子,他們都是當自己的親生兒來養育的。但是他們沒有將他培養成材,卻是愧對姐姐的。

我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善善有過孩子,想必是她發現自己有了孩子,愧對我娘,所以才掩人耳目,悄悄把孩子生下便棄在她的弟弟家。等到後來,善善看見我如此憎恨淡承嗣,更是不敢把此事告訴我,隻有在暗中悄悄關心自己的兒子。

我想起之前善善多次打聽武耀的消息,更是經常告誡三弟妻好好教育武耀,想必是對武耀抱有很大的期望吧,希望他能出人頭地,才能與我相認。她將自己的兒子起名叫做武耀,那對我的父親是怎樣的深情啊。

做出這樣事情的武耀縱然讓人討厭,可是他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受到了多大的拖累。如果他以我父親、善善兒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成長,他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善善的兒子,一定會是風度翩翩、深明事理的公子吧。

啊……為什麼我會這樣的不幸呢,而造成這樣不幸的是我自己嗎……本來此時我應該與善善及弟弟一起共享天倫之樂。

我遵照善善的遺願來到淡氏家族的祖墳,那曾是我刻意逃避的地方,作為女兒我沒有一次來這兒拜祭過我的父親,現在我依舊無動於衷。

我並不清楚善善臨死前吩咐我一定要來這兒的理由,她是希望我和父親和解嗎,還是希望我就此放過淡氏家的人。

淡氏畢竟曾經幾代為朝廷大官,祖墳建在一塊兒風水寶地上,隻可惜到我掌權後,漸漸沒落了。我找到了簡陋草棚裏的看墓人,問他我父親淡允尚的墓在哪。

那老人家上了年紀,眯起眼睛看了我一陣子,突然問道:“您是淡將軍的二小姐吧?一個叫趙善善的,告訴我您以後會來叫我為您引路。”

淡家的二小姐?好久沒有人這樣稱呼我了。這麼說善善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她到底讓我過來看什麼呢。

那老人家說完就引著我往外走,我這才發現他瘸了半條腿,拄著拐杖,一顛一走很是激動的樣子。他帶著我走,卻走過了淡氏的祖墳,我快步跟著他,焦慮地想知道前麵到底是什麼。

他帶我來到淡氏祖墳外一塊無人用的荒地,就在靠近淡氏祖墳的邊上,在樹木的遮擋下,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墳包。

那看墓人告訴我,他曾經是我父親的副將,父親對他有知遇和救命之恩,因此在父親死後,他自願過來一輩子在這兒為淡氏守墳。他說我父親的遺願,是與我娘葬在一起,為此他拋棄了淡氏的名號,在埋入祖墳後,又讓看墓人悄悄遷墓至此。

但是我娘的屍身不是被我父親草草處理拋至荒原了麼?原來後來善善又悄悄將我娘的屍體找了回來,並花些錢將我娘葬在這裏。父親當時一時氣急,知道善善的行為也睜隻眼閉隻眼了,後來他死後將自己也葬在這裏。

聽完這些,我並沒有感動,而是感到一陣憤怒。父親這樣又算什麼呢?當初他將我娘虐待至死,死後與我娘葬在一起就可以補償了麼?我就可以原諒他了麼?他這樣做於事無補,他根本不配和我娘葬在一起!

我當即便想下命令將父親的墓和我娘的分開,我要將我娘的墓建在一個更好的地方,遠離這可恨的淡氏。隻是在這時我突然想到,善善知道這件事卻一直瞞著我,一定就是怕發生這樣的事情。而她在臨終前對我說出來,她的意願是想和我母親父親一起葬在這裏,是嗎,善善?

那是善善的遺願,是善善對我最後的要求。想到這兒,我一陣心酸。也許我真的……做了太多的錯事吧。

過了一段時間,我將善善的墓也遷至這裏,讓她與她一直忠於的小姐和她一生鍾愛的男人葬在一起,又將武耀歸為淡氏祖墳,改姓為淡,正式承認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