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2 / 3)

爸爸:其實我本想把這件事告訴你,請你幫我拿主意。這幾天我的心裏很亂,不知該如何向你開口,沒想到你竟然偷看了我的信。要知道我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我已經拿了身份證,是個大人了,可你卻一點也沒尊重我。而且,你在知道信的內容後,竟然沒有根據地懷疑我,且態度又是那麼粗暴。事實上,我跟他並沒有什麼,隻是有那一點好感而已。你不再是以前那個可親可敬的爸爸了,我恨你!

晚上七點左右,他的嶽母來了電話,說小佩在她那裏,叫他們不要等她回來吃晚飯。小佩在外婆家一住就是一個星期,妻子打了幾次電話叫她回家,她就是不回來。後來小佩終於回家了,但是卻不再象過去那樣與林先生親親熱熱的,隻是在必要時淡淡地和他打打招呼。沒有久,他被小佩的班主任“請”到學校去。原來,小佩真的和那個寫情書的男孩子談上戀愛了。這段時間,小佩情緒很低落,被那個男孩發現了,他就主動地接近她、關心她,本來無意談戀愛的小佩正心無歸屬,剛好這個男孩乘虛而入,她就成了他的女朋友了。林先生第一次覺得他這個當父親的竟然這麼失敗。

林先生是一個事業有成的人士,但在扮演父親這個角色卻是個失敗者。盡管他也關心女兒,但是他以為憑借長輩的威嚴就能讓女兒聽話,製止事態的發生。但事實隻能是適得其反,他的不信任和不尊重,反而造成了女兒的逆反心理,將女兒推上早戀的道路。

珂是市某重點中學高二年級的學生,在三月份的一個春光明媚的星期天,他撥通了鈴子心理谘詢熱線,向主持人講述了這個真實的故事:

那是去年的春天,雖然下午上課前還是陽光燦爛,上第二節課時,老天就翻了臉,一時烏雲密布,緊接著就嘩啦啦地下起雨來。同學們的注意力頓時從黑板轉移到窗外的天空。一位剪童發的女生皺起眉頭,輕輕地歎了口氣。“爸爸出差了,媽媽晚上加班不能回家,沒人能給我送雨具。放學後要是雨還停不了,我該怎麼回家呢?”她有些擔憂地想。

放學了,老天不但沒有停下雨,而且愈下愈大。眼看同學們拿著家裏送來的雨具陸陸續續地回家去了。坐在窗戶邊的那個剪童發的女孩做完作業,抬頭望了望天空,又低頭看了看手表。“呀!已經六點半了!”她禁不住失聲地叫了起起。坐在她身後的一個男孩剛好也做完了作業,正想拿起媽媽剛送來的雨傘回家,無意中發現女孩子愁眉不展的樣子,心想她一定是沒人為她送雨具,便大方地把傘放在她的桌上,對她說:“給你,快回家吧。不然,天就要黑了……”“那你怎麼辦?”女孩問。“沒事的。你看,我的頭發這麼短,就是淋濕了,也很快就幹了。”他故瀟灑地說。女孩子用感激的目光望望這個平時很少和她說話的男同學,離開了教室。很快她又返回了教室,她指著灰蒙蒙的天對男孩說:“這雨可能一時半會不會停。我們倆同路,這樣吧,咱們一起走。”男孩兒有些遲疑,畢竟男女生兩個人一起共撐一把傘,在他們這個特別強調“男女授受不親”的學校裏是很少有過的。除幾個特別膽大的同學背著老師、家長偷偷談戀愛的同學,大部分男女同學都很少講話,因為學校一直三令五申不得談戀愛,如果發現就會在全校大會上公開點名批評。“走呀。”女孩又催促了一聲,臉上的神情十分坦然,“都有什麼時代了,還這麼封建。咱們身正不怕影歪。”聽到女孩這麼說,男孩也就不再猶豫了。於是,他們共撐起一把傘走出了校門。

自從學校抓了幾對談戀愛的同學,在全校大會上進行批評之後,班級男女同學碰麵幾乎不打招呼,更談不上什麼來往。他們兩人雖然前後桌,但是幾乎沒說過話。雨越下越大,而這把傘顯然是太小了,他們不能象情侶或同性同伴那樣緊緊地靠在一起。盡管大雨淋濕了兩人露在傘外的肩膀,兩人都下意識地在傘的中央空出一段距離。黑沉沉的天空忽地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雨驟然變得如黃豆般大小,他們露在傘外的衣服被大雨淋得濕漉漉的。

第二天早晨,男孩準時到校,一進教室門口就發現班級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發現班裏的同學用曖昧的眼光望了他一眼,就紛紛交頭結耳地竊竊私語起來。他斷斷續續地聽到同學們議論著“他們在班上好象很少講過話,真是真人不露相,不說還真看不出來呢。”“嘻,這回有好戲看,別以為他的成績好,老師就會放過他。我們楊老師對這種事可嚴著呢。”他一向很管班裏的閑事,但當同學們看到他走進來就停止住說話,敏感的他滿腹狐疑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翻開書獨自讀了起來。慢慢地,他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放學後,班主任楊老師特別點名,把他留下來。男孩學習成績一向位於班級的前幾名,且很遵守紀律。象這樣被老師單獨留下可以說是第一次。當他忐忑不安地望著老師,發現今天老師的臉色很難看。“你為什麼要和她談戀愛?”楊老師推了推眼鏡,嚴厲地問。男孩這才知道是昨天傍晚與女孩同撐一把傘的事被同學看到了,並以特快的速度向楊老師彙報。他向楊老師解釋了昨天發生的事,一再申明他們並沒有做什麼超出正常同學的事。沒想到楊老師竟很生氣地說:“以前,你在老師的眼裏是個好學生。可沒想到你變化這麼快。本來不想讓你的父母知道這事,既然你的認識錯誤的態度這麼差,那我就隻好通知家長,讓他們配合學校教育你了。”說完楊老師就怒氣衝衝地走了。男孩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對他管教一向極為嚴格,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平時安分守已的兒子竟會幹出這種出格的事被老師告狀,他們輪流批評教育他,要他承認錯誤。他不厭其煩地和他們反複解釋自己的“清白”和“無辜”。父母感到十分頭痛,他們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兒子竟變得這麼刁蠻,不肯認錯。於是強迫兒子寫檢討書,要他痛改前非。輿論自然也是沒有被男孩誠懇的解釋所感動,同學們一碰到他總是指指點點的。他聽說那女孩也同樣經曆著老師和家長的“審問”。

後來,那女孩被迫轉學了。聽說她在那所學校是個“三好生”,原本活潑開朗的她漸漸地變得“文靜”極了,特別是有男生在的地方她一律不去,男生對她說話,向她請教學習上的問題,她也一律不予理睬。

而那男孩呢?打那以後,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許多,當然這種成熟是用很大的代價換來的,性格內向的他變得愈來愈沉默了。有一次,在校辦的報刊上,他投了一篇文章。在文章中,他不無尖刻地寫道“還是讓她們戴上防毒麵具吧!這樣可以防止男生的‘毒氣’汙染了她們。我還是找我的夥伴,因為他們是男的!”

在電話裏,珂用超乎十七歲年紀的滄桑說:“要怪誰?怪那場大雨?怪看到他們在一起的同學?怪老師?怪那男孩?或那女孩?不知道與異性如何相處才會被認為是正常的。唉!也許人活著就是這麼累!”

主持人知道故事中的男孩就是珂本人。聽完珂的敘述,雖正是春意盎然的時節,主持人卻在心中湧起一股寒意和苦澀。一場大雨把他們“結合”到一把傘下,於是本來很自然的同學就變成了對麵相逢不相識的陌路人,他們倆都變“純潔”了。不知這是人性的升華還是對人性的扭曲?

青少年是一個從童年走向成熟的過渡時期,少男少女在經曆青春發育期的生理巨變的同時,也經受了心理發展的種種困惑、矛盾和挑戰。如何引導他們正確認識異性之間的交往,這是父母及教育工作者所關心的問題。友誼是一種人類自然的需要,男孩和女孩也一樣,他們一天天長大,越來越渴求擁有友情,包括與異性的友情。特別是青春期生理上的發育,他們萌發了性意識,使他們想了解異性、接近異性,與異性交往的需要更是日益強烈。限製他們與異性交往就是扼殺孩子們的天性,這是父母和教育工作者首先要認識的問題。如果這樣做的話,其後果可能象珂那樣憤世嫉俗亦或象與珂同撐一把傘的那個女孩,俯首貼耳,畢恭畢敬,做一個聽話的“好學生”,或者象小佩那樣產生逆反心理,把本僅是一種朦朧意識的好感演變成早戀。在這種教育方式下長大的孩子,他們的心理很難正常、健康地發展。鈴子心理谘詢熱線的主持人建議家長或學校的教師們多給孩子們一些青春期的心理衛生知識,對他們的心理多幾分理解,以朋友的身份引導他們正確認識友誼的真諦、幫助他們如何與異性正常交往。有這樣一個家長,當他發現孩子收到一封情書時,不是對孩子不分青紅皂白地大聲訓斥,而是與孩子促膝談心,幫助孩子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他告訴孩子:“你不妨把這封情書收在你的箱子裏,等到五年以後,你再拿出來看。到時候你還能象現在這樣感動,那麼我就支持你和他談戀愛。”林先生或許可以參考一下這位家長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