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安陽殷墟與中國古代青銅器(6)(3 / 3)

西周:是銅器銘文的全盛時代,主要表現在兩方麵:一是銘文篇幅加長。百字以上的銅器銘文頗為多見,兩三百字以上的也不乏其例。西周前期的大盂鼎有291字,小盂鼎有400字左右(但多殘泐不可辨識)。中期的曶鼎也有400字左右。

後期的大克鼎有290字,散氏盤(亦稱夨人盤)有350字,毛公鼎有498字。如果不算由幾個編鍾合成的銘文,毛公鼎銘是已發現的商周銅器銘文中最長的一篇。這篇銘文詳細記錄了周王對毛公的誥命之辭,可以看做是保留在銅器上的一篇《尚書》。二是銘文內容豐富。西周銅器銘文中,除了“某人作某器”一類簡單記載,以及比較常見的記君上(主要是周王)的任命、賞賜或記功表德的銘文以外,還出現了一些比較特殊的記事銘文。其中有記訴訟勝利的銘文,有記土地交易和勘定田界的銘文等。從銘文內容所涉及的方麵看,有關土地製度、宗族製度、分封製度、軍事製度、官製、周人與周圍各族的關係以及其他重要問題。一些重大的曆史事件,如武王克商、成王東征、昭王南征等,也都有反映,所以郭沫若說西周銘文有書史之性質。西周時期的作器者多為周王室貴族、臣僚,諸侯國的較少。在器物上要鑄長篇巨作,對於鑄刻長銘銅器的器種有一定要求,在銅器的某一位置上須有著充分的鑄字麵積,且字鑄好後需要被看到,故長銘多集中於鼎、簋、盤、盂的內底上,這些器類內底寬大,字鑄作後也便於閱讀。這時期的銘文,書體也發生了變化。銘文字體規整,多作長方體,字體大小近相同,筆畫無波捺,兩端平齊,字體間架也較自然。另一特點是整篇銘文布局工整規範、書寫時不僅注意豎貫,兼顧橫平,有的還畫成方格,以防止字體過於參差。書家將這一時期的文字稱為玉箸體。

春秋:銅器銘文雖然仍受重視,但是其重要性已經比不上西周。當時仍有很長的銘文。例如宋代發現的齊靈公大臣叔弓(或釋“叔夷”)所作的一件大鎛,鑄有器主誇耀自己的出身和功績,並記載齊靈公對他的誥命的長銘,共493字。同時出土的叔弓的編鍾上也鑄有內容基本相同的銘文,全文由7個編鍾合成,長達500多字,比毛公鼎字數還多。但總的來看,春秋時代的長篇銅器銘文要比西周少得多,紀事銘文更少。當時銘文表現出較強的隨意性和地域性,內容與程序也與西周時期不盡相同,多為聯誼婚姻及誇耀祖先的功德之類。當時最常見的銘文格式是:某年某國某人之子,擇其吉金自作壺(盤、鼎),其萬年無疆,子子孫孫永保用。還有一種炫耀門第的風氣,經常是“某人之子”、“某人之孫”。內容比較空泛,史料價值不如西周銘文。文字方麵,初期尚有用玉箸體的,中期筆畫變細,字體變長,書寫隨便,晚期有一部分地區出現了明顯的美術化傾向,如有些東方和南方國家的部分金文,字形特別狹長,筆畫往往故作宛曲之態。春秋晚期出現了蝌蚪文和鳥蟲書的雛形。春秋、戰國的銘文一般多為刻款而非鑄造的,即在銅器鑄成後用利器在器表刻出來的,一般在器壁外比較醒目之處。

戰國:前期基本是春秋晚期的繼續。大約從戰國中期開始,傳統形式的銅器銘文已經很少見,“物勒工名”式的新式銘文則大量出現。這種銘文字數一般不多,所記的主要是作器年份、主管作器的官吏和作器工人的名字以及使用器物的地點等。

當時由於簡冊、書帛的通行,金文不如寫於簡冊之上方便,致使長篇大作很少。不過,舊式的長銘在戰國中期以後並未絕跡。20世紀70年代在河北平山發現了公元前4世紀末期的中山王墓,墓中出土的鐵足銅鼎刻有長達469字的銘文,銅方壺刻有長達450字的銘文。此外,戰國銅器銘文中還有少數內容比較特殊的例子,例如楚國附庸曾侯乙的墓葬所出的編鍾上有大量關於樂律的銘文,齊國的子禾子釜上有關度量衡製度的銘文,楚國的鄂君啟節記載了國家對鄂君啟經營商業的規模和路線的規定。當時的字體結構趨於瘦長,縱橫成列,刻意求工,係當時專業書匠所為,已開了鳥蟲篆的先河,屬於美術裝飾體係。另一方麵如“物勒工名”形式的銘文,多出自工匠之手,隨手刻成,故形體不規整,字體潦草、細小,筆畫恣肆,誤刻、訛變很普遍,不易辨認,這一類屬於民間文字,它從一個側麵表現了戰國時的“文字異形”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