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市場包圍的古刹(1)(2 / 3)

蠶是古代農業社會一種非常重要的物資,其市之發達與否事關民眾生活質量,甚至影響到國家的安全,由諸葛亮強調蜀錦對蜀漢的重要性不難看出此點。每年1-3月在城西南的聖壽寺、大西門,城南的得賢門,城東的大慈寺多次舉行蠶市——學者王文才先生考出蠶市之地有聖壽寺、龍女祠、五門、嚴真觀、寶曆寺、大慈寺、青羊市、學射山、通真觀、乾元觀,可以概想其在成都民眾生活中的影響力——既展現蠶市需求之旺,也體現出蠶市有其他集市不可比擬的重要性。作為彼時行政長官的田況曾經寫過兩首反映蠶市的詩,其一《正月五日州南門蠶市》寫南門蠶市物品交易的盛況,其二為《三月九日大慈寺前蠶市》:“商閣長廊門四開,新晴市井絕纖埃。老農肯信憂民意,又見笙歌入寺來。”在一個絕佳的天氣裏,大慈寺山門四開,包納趕蠶市的人們。老農相信政府的倡導、寺院的協助、民眾的參與,能夠更好地解決蠶市的買賣問題,因此到處是一片歡騰的景象。

大慈寺蠶市的遠近聞名,成都人黃休複在《茅亭客話》裏說:“每歲二月望日,於府治東大慈寺前鬻蠶器,謂之蠶市。”沒有到過成都的祝穆也說:“成都,古蠶叢氏之國,其民重蠶事,故一歲之中,二月望日鬻花木、蠶器,號蠶市。五月鬻香、藥,號藥市。冬月鬻器用者,號七寶市。俱在大慈寺前。”(《方輿覽勝》)祝穆的說法把大慈寺作為時令性買賣交易市場的特性,完整而準確地展現出來了。即因其水陸交通便捷、流動人口較多,促成了大慈寺節令市場的誕生,很多人兼具香客、買家和賣家的多重身份,參與大慈寺市場買賣、遊玩和禮佛的多種活動,共同造就了大慈寺在唐宋時期無與倫比的繁榮。

因為蠶市的舉行大多在春天,所以與成都太守倡導的與民同樂的節目“遨遊”,在時間上大部分是重疊的。對成都的民俗風情了如指掌的蘇東坡,曾在一首《次韻劉景文周次元寒食同遊西湖》的詩裏說道:“遨頭要及浣花前”。東坡自注道:“成都太守,自正月二日出遊,謂之遨頭,至四月十九日浣花乃止。”從蠶市的舉辦與遨遊節日在時間地點上的重疊,就不難想象古代成都在商業和娛樂上的緊密聯係,大慈寺就是此種習俗的一個觀察站。除了蠶市外,七寶市、香市、扇市、藥市等均不同程度地在大慈寺舉行,且成交量不小,因為此時大慈寺已水陸兩便。

常規性市場

大慈寺除在唐宋時期規模較大外,越往後,其規模越小,寺院被燒形成的荒地被占,甚至形成市場的情形也所在多有。無論是水道還是陸路,大慈寺都算是個交通比較便捷的地方,人口越來越稠密,固定的常規性市場需求就越來越旺盛。如大城東南隅有米市,宋代黃休複的《茅亭客話》中說“成都南米市橋”,而清末民初則有兩大米市,分別在南門(南米市在下南大街)和北門,北門米市在北大街火神廟內,而清代官家的糧倉則在昆明路西之豐豫糧倉,民以食為天,不可小看。炭市可以從《太平廣記》卷一百六十三所引《王氏聞見錄》裏查到,魚市則可以從陸遊的“萬裏橋邊帶夕陽,隔江魚市似清湘。”(《晚步江上》)略窺大致方位,而麻市則在彼時的聖壽寺,現在西勝街一帶。

我小時偶爾幹過一點推磨舂米的活兒,深知這是比較重的體力活。在沒有現代機械動力如打米機、粉碎機誕生之前,要把稻穀、玉米等脫皮、碾碎,非有較好的體力莫辦。而水碾是借助水力來節省人力資本的一個較好的方式,因此凡水量充沛且有一定落差的地方,大多能看到水車和水碾在那裏工作著。1909年的成都,據《成都通覽》記載,尚有水碾十座,分布在北、東、西門以及青羊宮和高家坎。而在其東門外的則計有餘家碾、蘇家碾、黃家碾(分上碾下碾)。換言之,十座水碾東門占了四個,是東門一帶較大的地勢落差、便捷的水利條件和人口稠密度所帶來的日常生活需求而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