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黃家。
王香梅瞄了一眼電話上的來電顯示,歸屬地是京城的號碼,讓她的眼睛瞬間一亮,本是歡歡喜喜地接了起來,卻沒想到聽到的卻是讓人完全高興不起來的消息。
“香梅啊。”
吳娟清的聲音裏帶著緊張,人家好好的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了事情,當然會讓她覺得非常愧疚了,她思前想後呢,還是決定這事必須要告知小然的父母。
王香梅高雅的臉龐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目光掃了一眼坐在對麵的黃雙林,隨即對著聽筒柔聲道:“嗯娟清,今天怎麼有空打電話過來,小然呢,你們吃過飯了沒?”
聽到她的話,黃雙林視線緩緩從財經報上抬起,剛毅的麵容比往日柔和了許多,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他也好幾天沒聽到女兒的消息了,這孩子從小就不是個戀家的,好多天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可苦了遠在千裏之外整天叨念著她的父母啊!
果然天下父母心啊,這一開口問的就是孩子,吳娟清有些尷尬地抹了下額頭,頓了頓,還是歎了聲氣道:“香梅,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小然今天出了點意外,現在人在醫院裏。”
她的聲音略帶忐忑,還有鮮少的嚴肅感,之前每一次打電話她們不是有說有笑的聊著天,話題輕鬆而愉快,而這一次,倒是前所未有的僵硬氣氛。
王香梅隻覺得眼前黑了一片,猛地從沙發上站起,素白的五指緊緊地抓著電話,顫聲道:“醫院?!怎麼會在醫院,小然怎麼樣了,傷到哪了?”
這一聲質問如同六月的驚雷一樣,瞬間就將在座的黃雙林劈了個裏焦外更焦,一雙犀利的黑眸深沉如淩晨的夜空,卻是載滿了濃濃的擔憂,不過王香梅現在無暇顧及到他,她最怕的還是傷到小然肚子裏的孩子,但是她卻連問的勇氣的都沒有。
孕婦受傷,最怕的是什麼,最容易傷到的是什麼?她們都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害處有多沉重,所以她情不自禁的就往那方麵去想,卻隻能想,不敢問!
吳娟清就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卻也沒想到這消息能讓一向柔弱的她爆發出這麼有力量的聲音,不過轉眼一想,就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母愛似海,悠悠情深。
“你先別著急,小然在家摔了一跤,手腕摔傷了,其他的醫生也檢查過,都很健康,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事。”
她本來是焦慮的,見王香梅比她還要緊張,那就隻能讓自己鎮定一些,話說的也急,她要是磨磨唧唧的,估計王香梅都快要急死了。
說到孩子,吳娟清的聲音便褪去了之前的低沉,隱隱的還帶了幾分笑意,聽得王香梅心裏頓感不滿,清秀的眉宇間盡是褶皺,她覺得吳娟清好像比較在意小然肚子裏的孩子,她的女兒還躺在醫院裏,都摔傷了手,這當婆婆的不能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就高興了吧。
當然,是她誤解了吳娟清。
“手腕!手腕怎麼了?”
王香梅沒有感到絲毫的鬆懈,雖然知道小然大人跟小孩都沒有什麼大礙,但心裏還是緊張的要命,她女兒這雙手可是用來畫畫的,要是傷了筋骨以後還能恢複如初嗎?
黃雙林整張臉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幾次沉不住氣想開口插話但是都被他自己給憋住了,瞅著有些失態的王香梅,他就怕事情太過嚴重,這又是摔了又是手腕的,到底怎麼樣了啊!
吳娟清覺得自己一開始說話的順序就錯了,她應該先說小然隻是傷了手腕其餘一切都好,然後再說是因為摔傷的,這樣聽起來比較好讓人接受,要不然,瞧著話筒都已經拿離了耳朵三公分遠,還是將王香梅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
“手腕骨折,不過別太擔心,醫生說好好休養三個月左右就能恢複原樣,我們打算讓她在醫院裏先觀察幾天再說,晨子現在在那陪著她。”
王香梅感覺自己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可以安穩落地,忍不住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雖然聽到說小然沒事了,但是她那掛念的心一起,就總覺得沒有親眼看到始終放心不下。
吳娟清自然不知道她心裏所想,但是沒聽到她情急的聲音也能猜到應該是放心了些,略帶抱歉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我們的疏忽,絕不會有下次了,晨子跟我們都會好好照顧她的。”
“好好的怎麼就摔倒了呢…”
王香梅沒有接下她的話,隻是蹙著眉頭低聲喃喃,黃雙林隔得遠沒聽見,但是吳娟清肯定是聽清楚了,一字不漏的全聽清楚了。
心裏一咯噔,事情的起因她是知道,但是卻不能告訴黃家,總不能實話說是一個女的因為太愛晨子然後嫉妒小然所以才會傷了她,這樣親家對晨子的印象一定就大打折扣了,哎,她還是比較護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的。
吳娟清眸光一轉,輕咳一聲,就當做沒聽到她的低喃,想起有個喜事還沒說,正好趁機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香梅,還有件事剛沒機會說,小然這第一胎啊,懷的可是雙胞胎呢!”
王香梅還沒從剛剛讓她憂心的消息裏走出來,耳邊就又來了一個更為勁爆的好消息,雙胞胎啊,雖然電視上新聞裏報紙中的雙胞胎比比皆是,但是至少她身邊出現的就很少啊,想了一圈也沒想到自己交好的那些太太裏哪一家是有雙胞胎孫子的。
她這個外婆都高興了,更別提要當奶奶的吳娟清可真是樂的合不攏嘴。
“雙林 ,親家說小然這胎是雙胞胎!”
一掛電話,王香梅就喜不自禁地朝一臉焦急的黃雙林報喜,因為太過高興,沒有了剛剛的鐵青臉色,笑容還在不斷加大,眼角的皺紋越來越深,可是即使是這樣,也難掩她這一刻的璀璨奪目,至少在黃雙林眼裏,她就是很美,也很少看見她笑得這般肆意凜然了。
黃雙林愣了愣,隨即便大笑出聲:“真的?”
王香梅點點頭,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還不時地低著頭說話,“真沒想到能懷上雙胎,真是好消息啊,我們到時候可得給外孫準備雙份禮了,就是不知道是一對少爺還是一對小姐,或者是龍鳳胎,嗯,不過不管怎樣,都行,我都高興!”
“等等!”
黃雙林被她念叨的頭疼,大手一舉,疑惑地看著王香梅問道:“剛剛不是說誰住院了,小然嗎,摔倒了是不是,摔傷手腕了?”
將自己剛才斷斷續續聽到的拚湊起來,黃雙林定定地看著王香梅,在等她的解釋,王香梅走了幾步穩定了情緒坐回沙發上,三言兩語將吳娟清跟她說的話照搬說給他聽,這消息一驚一乍的,可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髒一上一下的感覺了。
相比於她剛才的不淡定,黃雙林就要顯得鎮定了許多,聽到說小然沒事,雖說傷了手腕,但是能恢複那就夠了,隻是要靜養幾個月而已,相信家這一點還是會不遺餘力辦好的,不過雙胞胎那可就是好消息啊,算一算時間小然懷孕已經四個月了吧,那再過半年,他可就要添一雙外孫了,真是想不笑都不行啊。
“小然從小身體就好沒生過什麼大病,這住院還是頭一次。”王香梅意有所指地說著,目光深深地看著黃雙林,見他不為所動,掩飾的咳了一聲繼續說,“雙身子的身體營養更不上那就糟糕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是瘦了還是胖了,現在還懷了雙胎,我心裏雖然高興,不過也心疼啊,生產的時候怕是要多受一份苦了。”
王香梅說著說著,就又一臉沉重了,不過女人總是要經過那一道程序的,她就是再心疼也沒用呀。
黃雙林眼觀鼻鼻觀心地沉默著,心裏卻是暗暗發笑,許久之後,才抬起手摸了摸下巴,試探性地詢問道:“要不,我們提前去京城看看那丫頭吧,都有幾把個月沒見著了。”
“好啊!”
這一聲接的可真是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的,王香梅其實打的就是這個算盤,按照原先的計劃,他們還需要半個月才去京城,但是這會可真是不想等了,一刻也不想等,心裏又急又癢的,非得看上自己的寶貝女兒才行。
有些事情一旦決定了就趕緊實施的好,免得又有新狀況出現,所以經過夫妻倆一番探討後,王香梅是要求越快越好,那黃雙林就果斷地大手一揮,霸氣地道了句:“那就明天吧!”
王香梅聽罷,滿意一笑,很快地給京城家回撥了電話過去,將行程告訴了吳娟清之後,便火急火燎地趕去收拾行了,一點也沒維持住往日的端莊形象。
黃小涵回來後,黃雙林將事情大致跟他說了一遍,得知自己那寶貝妹妹懷的是雙胞胎之後他也是很高興,不過高興之餘便是深深的無奈,因為黃雙林這次是真正的將黃氏全權將由他負責了,連月底的董事會議都不再出席了。
當然,樂的最開懷的應該要屬老爺子了,他都擔心自己晚上會高興到失眠,對著電話一直不斷地叮囑清輝夫婦倆要照顧好他的乖孫媳,吳娟清隻覺得嫁進家這麼多年來就沒聽過老爺子說這麼多話,不過她也懂得老人家的高興,也就隨著他去了,反正聽一聽又無妨。
國忠那是真的高興啊,一下子就又多出了一個曾孫誰能不高興?不管是男的女的他都喜歡!何況還是他最喜愛的孫子跟孫媳生的,長得肯定是人見人啊花見花開。
他一高興就忍不住跟齊中書說了,當然齊中書一直立在他身邊聽著他的話也已經猜到了大半,然後就跟著國忠一塊高興啊,又在他耳邊說了不少好聽的話,逗得國忠覺得這麼些年來已經很久沒這麼開懷過了,連帶著看整天在宅裏晃來晃去的司徒樺都順眼多了。
不是他嫌棄司徒樺礙眼,而是那孩子真是臉皮厚的不行,他年輕時哪裏會有這等功力!
算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國忠是不知道小然摔傷的事情,要是知道了的話估計也是不可能在宣城呆得住的,至於為什麼沒有告訴他,這個問題清輝有他自己的考慮,老爺子雖說這幾年身體沒什麼大病,但是他那性子就是高興的時候太高興,生氣的時候也太生氣的那一種,情緒波動大,現在是沒事,以後可就說不準了,出於一片孝心,還是不拿這種讓人氣憤的事去讓他擔憂。
而這也是小然所樂見的,她也不想讓大家太過為她操心,反正,身體真的沒什麼大礙了。
“媽,我爸媽明早來嗎?”
小然抿著嘴角淺笑,白皙的臉龐生動了許多,看起來不會顯得太過蒼白了,吳娟清前腳先行跨進病房,清輝跟在她身後,一邊朝裏走去一邊點頭,聲音也是略帶笑意的。
“嗯是啊,明早我讓小劉去機場接人,他們肯定是急著先來看你,我已經把事跟你爸媽說了,他們也都知道你懷了雙胎的消息,你爸媽可高興壞了,當然,爺爺那邊我也通知了,都是笑得合不攏嘴呢。”
吳娟清說得起勁,渾然忘了房間裏的那對父子,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拉著小然的手反反複複地囑咐了好幾遍,一會讓她好好養病,注意手上的傷勢,一會又是說到了孕婦該注意的地方,徒留下清輝跟晨子父子倆麵麵相覷,無奈地笑著。
“媽,這些你之前都說過了。”
晨子清越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地方被自己的母親霸占著,他就跟清輝兩人坐在後麵的沙發上,俊美的五官縈繞著開懷的愉悅,縱使那總是雲淡風輕的性子,這一刻也難掩初為人父的喜悅,雖然這喜悅,已經存在了好久了。
被自己的兒子戳破,吳娟清絲毫不見尷尬,但也是做做樣子的扭頭嗔了晨子一眼,駁斥道:“我還不是怕你們小夫妻倆不當回事,該小心的地方沒小心到,所以才多嘮叨了幾句。”
晨子低聲笑著,如墨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床上的女人看,小然感受到他的視線,稍側過頭跟他對視,嘴角揚起了相似的弧度,回握住吳娟清搭在自己手上的手,安撫道:“媽,我們知道了,會小心的。”
果然還是媳婦貼心啊,沒有女兒,媳婦也夠了啊!
“小然,有哪裏不舒服要及時說,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就別擔心,今天的事你放心,家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一直沒開口的清輝冷不防地爆出了這麼一句來,愣住了小然,也驚住了吳娟清跟晨子,當然他們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於正身上,不過清輝沒點破,他們瞎猜測也沒用,看來,好運隻是一時的,有些人的結局其實命中早已注定。
小然詫異地看著清輝,相比吳娟清來說,她跟這個公公的接觸就少了太多,見他正溫和地盯著自己,淩冽的眸中泛著慈愛的光芒,小然突然發現,他的眼睛長得跟老爺子其實極像。
“嗯爸,我知道了。”
她不懂那個交代的具體含義是什麼,但是她也聰明的不多問,其實她心裏對於玲也沒多大的憤怒感覺,她知道於玲並沒有要害她的心思,雖然對她的那些大話表示極大的不滿,但是她也知道於玲也隻是會逞口舌之快而已,對付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她的話,無視她的言語挑撥,等她自言自語累了,自然也就覺得無趣消停了。
珍姨的立場是站在她這一邊的毋庸置疑,不過她就是因為太關心自己了,才會實在忍受不下於玲的那些話而跟她有了口水戰,導致事情愈演愈烈,人性的本能就是這樣,這一跤摔得應該讓她覺得慶幸,感覺連老天爺都在照顧著她呢。
乖巧的回答換來了清輝的滿意笑聲,晨子見她躺久了姿勢肯定會僵硬,所以便走了上去,吳娟清見狀,極為體貼地替他讓出了位置,索性自己就退下來,坐到牆邊的沙發上。
晨子大手一抬,自然地環住了她的削肩,小然靠著他的力量動了動身子,果然舒服多了,兩人相視一笑,可笑壞了坐在他們身後的那對父母。
“晨子,一會珍姨會帶晚飯的過來,還有你們的那些生活用品,她也會買了帶過來。”
晨子緩緩地勾起了嘴角,低聲應道:“知道了媽。”
“這沙發真夠你躺嗎?”
吳娟清懷疑似的用手比量這沙發的長度跟寬度,又瞧了瞧自家兒子那欣長的身材,總覺得裝不下去呀,晨子一聽,嘴角猛地一抽,掩飾尷尬地摸著鼻梁,肯定地道:“差不多就好了。”
他的心思都下得這麼決絕了,吳娟清也不好說什麼。
又坐了一會,吳娟清跟清輝便打算先回大院裏去了,走之前還不忘交代那兩名看護,人家一看就覺得這一家子的人,男的俊女的靚,說話的氣場也不同一般人,肯定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而且住的還是高級病房區,自然一一應下吳娟清的囑咐。
其實隻要是人,都是會察言觀色的。
“你晚上不回去嘛?”
小然斜靠在他懷裏,自由的那隻手揪著被單,她是聽了剛剛吳娟清的話才會這麼問的,晨子頭微微垂下,俯視著她的俏臉,抬起食指寵溺地輕刮了下她的鼻梁,柔聲道:“嗯,怎麼,不希望我留下?”
微揚的語調隱隱透露出一絲不滿,小然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等她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悶笑後,才知道自己被這腹黑的男人給捉弄了,羞惱地抬眸瞪他,眼裏的警告意味很濃很濃。
晨子雙手從她腋窩下穿過,從背後抱住了她,雙手環扣在她小腹前,大手溫柔地有一下每一下撫摸著微凸的小腹,眸中的神情有期待,也有緊張,具體如何,或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過奇妙了。
“老婆,你說會是兩個兒子還是兩個女兒?”
狀似低喃的話帶著茫然的無知,他的腦袋擱在她的頸邊,從口中散發出的熱氣全數噴在她的耳後,引起了一片潮紅,小然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卻也沒能離開他的禁錮。
聽到他的話,不禁好笑地抿唇一笑,反問道:“為什麼不能是一男一女?”在所有人的心裏龍鳳胎才是最美滿的吧。
“這,這不太好吧。”
本以為會聽到一聲驚訝的回應,卻沒想到聽來的則是他略帶苦惱的話,小然大為不解,猛地後仰過頭看他,隻是兩顆腦袋離得實在是太近了,她的唇瓣輕輕地擦過他的唇,震起了心裏的淺淺漣漪。
小然嚇了一跳,臉頰驀地一紅,抬起手撫了撫額頭上的劉海,接著剛剛的話題問道:“不好?哪裏不好了。”
晨子就當做沒看見她的尷尬跟羞澀,薔薇色的唇瓣緩緩地印在她頸邊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上,觸感細致滑嫩,真是讓人流連忘返,小然反射性就想去躲他,他的目光太過炙熱了,她都感覺到自己肌膚上的一片滾燙。
不過這次晨子倒是沒纏著她不放,照顧到她是病人嘛。
“雙胞胎不都是長得很相像,那要是龍鳳胎的話,到底是男孩像女孩的好,還是女孩像男孩的好?”的意思是,會不會男生女相,或者是女生男相,不管是哪一種,感覺都是挺怪異的。
小然哪裏會想到這一層,估計一般人也都不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吧,龍鳳胎又不是沒見過,她怎麼覺得別人家生的都很正常,不過,似乎,這個男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晨子見她陷入自己的思緒裏,知道她是被自己的說辭給影響了,其實他也隻是隨口一說,不過說完之後,連自己都覺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怎麼以前都沒有人擔心過這麼一回事。
“是不是這個道理,你看你跟小涵長得像,小涵就有點…”
他沒敢說出黃小涵生的太過清秀了些,畢竟那可是大舅子啊,不過要怎麼說呢,雖然黃小涵有點女相,但是人家第一眼看到小然的臉就知道她是個女的,而第一眼看到小涵,也能知道他是個男的,這就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認知感。
小然像是還沒回過神來,過了一會後眨了眨眼,很不客氣地抬手敲了他的腦門,斥道:“好啊,你竟然敢拿我哥哥說事!”
晨子悶悶地窩在她的秀發裏笑,大手箍住她的腰身不允許她亂動,免得傷到自己跟孩子,然後一邊討饒道:“嗯我錯了,乖,別生氣。”
見他認錯了,小然黛眉一挑,她自然不會是真的生氣,隻是還沒等她說話,就覺得自己的耳垂被他給含住了,那熱氣如同七八月最熱的天氣一樣,都能將人烤熟了似的,讓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晨子抬起一手緩緩地撥開她的秀發,露出了白玉般的耳垂跟優美的頸項,動作完全是出於本能,舌尖極具挑逗性地撥弄著她的耳垂,吮的力道有些大,小然隻覺得自己的耳朵都有點辣辣的疼。
吻漸漸從耳後落到頸項上,沿著病服的衣領一路挪到了削瘦的肩膀上,他的手也變得不規矩了起來,一寸一寸地往上移,覆蓋住了身前的傲然,隻覺得這陣子,似乎又大了些。
他這妻子,骨架雖小,可是發育的卻是玲瓏有致,真是讓他越發的愛不釋手了。
小然渾身僵硬地靠在他的胸膛裏,連大氣都不敢重重地呼出一次,感覺到那隻手解開病服中間的那顆紐扣,然後以異常靈敏的速度伸了進去,他的手一下子就來到了她的敏感地,微微有些粗糙的掌心摩擦著她細嫩的肌膚,讓她忍不住顫栗一下,驚呼了一聲。
“晨子…”
聲音軟若無骨,就跟她的這副身子一樣,晨子嘴角掛著壞笑,性感的‘嗯’了一聲,隻是笑著笑著就變了樣,那張俊逸的麵容微微泛著潮紅,深邃的黑眸一直盯著她的側臉,還有那張嬌豔欲滴的紅唇,真想湊過去好好嚐嚐,隻是這姿勢,有點別扭了就是。
晨子並沒打算做什麼,隻是抱著她親親就好了,雖然每一次的意圖都是非常簡單而單純的,但是事情的演變速度總是太快,快到超乎了他每一次的預想,就像現在,他真是恨死了自己,好好地碰她做什麼,是手賤了還是嘴賤,到最後苦的疼的不還是他?!
他現在有些佩服苦行僧的修煉了,那得需要多大的耐力才行呀,而自己這血氣方剛的,確實還不夠格。
在她肩上頗重地咬了一口後,惹得小然悶哼了一聲,晨子見狀,又不得不輕聲哄了哄,這才重重地喘了聲氣,伸手快速地整理好她的衣服,爾後就老老實實地抱著她,大手依舊擱在她的肚子上,可憐兮兮地問道:“寶寶們啊,你們什麼時候出來呢?”
“——噗嗤。”
沒想到一向英俊瀟灑的男人也有這麼賣萌的時候,小然毫不客氣地笑了出聲,手往後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絲毫不在意弄壞了他的發型沒有,戲虐道:“準爸爸是太想念寶寶了嗎,這麼迫不及待了?”
“準媽媽你錯了!”晨子直截了當地反駁了她的話,將唇瓣湊近她的耳邊,嘶啞中帶著魅惑,低低的道:“我比較想念寶寶們的媽媽,老婆,好幾個月了呢…”
小然無語望天花板,這都是什麼事啊。
“腦子裏怎麼裝的都是這種。這麼…”
“嗯,什麼?”
晨子一臉無辜的盯著她緋紅的臉蛋,還順帶附贈可愛地眨了眨眼,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氣度,活像個討不到糖的小孩子似的,小然看著這個樣子的他,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兩人正在僵持中,一聲響亮的敲門聲打破了他們的對視。
珍姨不是吳娟清,她進來之前還是懂的要敲下門,得到了裏邊人的回應之後,她這才敢轉了下門把,推門而入。
“少夫人,你醒了啊!”
之前來的一趟她都沒能見到小然,所以也就理所當然地以為她在休息,小然隻聽到一震驚喜的呼喚,然後抬眸望去,便看到迎麵走來的珍姨,還有她身後被大包小包遮住了臉的小劉。
“少爺,少夫人。”
小劉的目光從袋子跟袋子之間的縫中穿透出來,朝他們倆道了聲問候。
……
這帶來的都是什麼東西,需要這麼多?
晨子同樣疑惑地看著珍姨還有正將大包小包往地上放的小劉,雙手拿起一邊的靠墊,半抱著小然讓她舒舒服服的靠了上去,而自己則是退回床邊的椅子上,盯著忙碌的珍姨。
小然淺淺的回望著她,招呼她坐下,不過珍姨擺了擺手,笑道:“少爺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先拿出來給你們用飯。”說著,她已經從小劉剛剛放在地磚板上的一堆東西裏熟悉地找到了飯盒,端到床頭櫃邊,一打開,色香味俱全啊,雖然菜色簡單,但是那味道,聞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唔,好香啊。”
剛剛她也才喝了一碗燕窩粥而已,過了大半個鍾頭這會也早該消化得差不多了,晨子徑直從櫃子上拿過飯菜跟調羹,以前是布菜,現在是喂飯,這樣的任務他已經做的很熟練了。
“是嘛,那少夫人就多吃一點。”
小劉已經退到一旁了,而珍姨則是埋頭整理地上的水果跟其他一些東西,聽到小然的誇讚,頭也不回地應了句,等她回過頭看到晨子正在體貼細心地喂小然吃飯,又爽朗的笑了一聲,歎道:“少爺對少夫人真好。”
小然微微覺得有些澀然,美眸盼轉,對上晨子眼中得瑟的意味一頓,心裏暗暗覺得好笑,晨子倒是大方地衝珍姨笑了笑,算是作為回應。
“珍姨,你跟小劉買了什麼東西買了這麼多啊。”
小然咽下了一口粥,轉移話題,她就看到了水果,還有鮮花,還有…水果刀,水果盤…
“嗯少爺,這是你要的東西,夫人整理了讓我給你帶過來的,還有這些水果,現在天氣有些熱所以我沒有一下子買太多,每一樣買了一點點,也不知道少夫人喜歡吃什麼,就挑著好看的買了些,這是水果刀,還有水果盤,哦對了,我還去買了個折疊的衣架子……”
反正,就是將整個病房布置得跟臥室一樣,該有的,基本都有了。
小然一邊看著珍姨收拾,一邊吃著飯,等珍姨收拾完了,她也吃得差不多,晨子伺候好她後,就輪到自己用飯了。
“我把這些水果先拿去過水一遍吧。”
珍姨說完便捧著一大袋的水果朝門外走去,小劉覺得這房間不太適合他呆,早已經退出了門外,見珍姨出來,徑直結果她手中的水果,這等活就交給他了,要不然他都閑得慌。
於是珍姨就隻能繼續留在病房裏,其實這樣的高級病房衛生條件等各方麵都是一流的,但是珍姨還是細心地掃了一遍又拖了一遍後,地板都晶亮晶亮的,她才停止了那雙操勞不止的手。
等她做完了一切,連晨子都吃完了飯。
“少爺,那我們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再打電話。”
珍姨看了看時間,也是該回去了,晨子點了點頭,她就跟著小劉回去了,其實對他們來說也沒多大的差別,這病房搞得跟臥房差不多,似乎就隻是換了個地睡覺而已。
小劉是特地接送珍姨去醫院的,回道大院裏的時候已經八點鍾了,這一下午真是累死累活的,事情又發生的讓人措手不及,真是急死人了都。
吳娟清跟清輝都還沒回房,因為事情多了他們今天用飯的時間也推遲的比較晚,這會剛吃過飯不久於是就閑下來歇一歇而已。
“阿珍。”
珍姨剛走進大廳就被叫住,吳娟清老早就注意到門外的動靜了,從下午去醫院到現在,她在醫院耽擱了那麼久又忙著給宣城回電話,而珍姨也手忙腳亂地備飯購買東西等等,所以一個下午過來今天的具體情況她還沒問問珍姨呢。
珍姨腳步一頓,笑笑道:“老爺,夫人。”
其實她心裏很不明白,為什麼下午在醫院夫人對那個於玲犯下的錯不追究,她剛來家不久,但是也能知道家在整個大院裏的地位都不容小覷,想來應該是很有派頭的一個家族才對,所以她心裏一直都很有底氣,才會跟於玲爭論,可是沒想到,那個壞女人居然也是很有後台的!
瞧那些警察,別提了,現在警察在她心裏的地位可算是一落千丈,去之前還說的頭頭似道,義憤填膺,什麼為人民服務,瞎了吧,隻是接了個電話而已,人就跑得無影無蹤了,要不是當時因為自家夫人在場,她都沒說話自己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否則肯定要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們才行。
不過想想也是,若不是很有背景的女人,又怎麼敢明目張膽跑到家來耀武揚威,虧她當時還以為這女人是個半瘋子,沒聽信她的話。
吳娟清招了招手,示意珍姨坐過來,珍姨也不矯情,看她臉上的神色就知道應該是有事要問她了。
“阿珍,今天下午的事你具體跟我們說說。”
吳娟清開門見山,目光淡然卻不容置疑地望著珍姨,她在家裏一向都是慈母溫柔的形象,珍姨還從未見過這麼嚴肅的她,一時之間心裏便有些忐忑,不是不追究了嘛,那幹嘛還要問?
雖然珍姨覺得有些遺憾,因為沒能讓於玲受到懲罰,不過她倒不是覺得吳娟清對小然是假意的好,而是覺得肯定她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地方。
珍姨目光落在對麵夫婦倆的臉上,見他們都是一副等待的模樣,頓了頓,開口道:“下午少夫人本是要上樓休息的,正巧那時於小姐來了,她一來就朝客廳裏走去,說是來找少夫人的,我給她遞水的時候有聞到她身上的酒氣。”
聽到這裏,吳娟清跟清輝的眉間都不約而同地蹙了起來,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
“於小姐說有話要跟少夫人單獨說,讓我離開,我想了想這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也不怕出什麼意外,何況那於小姐上次不是來過,我也是按照家的客人標準去招待她的。”
“在廚房裏熬湯的時候聽到外麵時不時傳來很尖銳的聲音,不過我沒認真聽所以就沒聽到她們在說什麼,到後麵那聲音越來越大,我才跑出去看的,然後就看到於小姐一臉狠逆地看著少夫人,顯然是一副非常不高興的樣子。”
吳娟清的秀眉簇的更緊了,珍姨瞅了瞅臉色暗黑的兩人,越說越生氣,“然後我就提醒於小姐說少夫人懷孕了,希望她小聲點,但是於小姐一臉怪笑的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後來我聽出來了,她就是希望少夫人離開少爺,說是如果為了少爺的前程著想。”
果然,吳娟清眼皮一跳,就知道是這樣子,隻是不知道於玲又說了多麼天大的笑話似的來坑騙小然,清輝伸手握住她的手,無奈地歎了聲氣,以前雖說對於玲這丫頭談不上多喜愛,但是也覺得那是個不錯的姑娘家,怎麼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完全變了個樣,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於玲麵目可憎的對小然說這些話時的表情了。
“後麵的話我有些聽不大懂,總之就是用少爺的仕途來威脅少夫人,還提及了夫人的公司賄賂官員的事情,哦對了,還有一個慕家,說是慕家動一動手指就能讓少爺的仕途灰飛煙滅。”
原話她還記得,但是複述不出來,不過大概意思就是這樣子,吳娟清聽罷,一臉鐵青的看著清輝,而清輝則是早已怒氣騰騰了,冷然的雙目微眯,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然後呢,她就動手推少夫人了?”
清輝冷聲問道,珍姨搖了搖頭,“不是,她是要動作打我的,但是被我攔住了,然後少夫人替我說了兩句話,她就動手推人了……”
很好!
清輝渾身都壓抑著極低的氣壓,本是溫雅的麵容此刻像是換了個模樣似的,他氣得不僅僅是於玲,更是因為於正對她的縱容。
想來有些事情,他總是沒辦法置之度外的!
……
翌日,京城。
一場雨過後的天空藍的特別的澄澈,幾朵白雲漂浮在空中,就好像小孩子手裏純白的棉花糖似的,讓人一看了就心情大好,依舊是一個忙碌的日子,來來往往的人們穿著得體的工作服,穿梭在每一條幹淨的街道上,腳步快的淩亂打著節拍,跟馬路上車輛的喇叭聲遙相呼應,奏響了一個繁華都市的早晨。
“喂。”
低沉的男聲帶著無盡的魅惑,又有說不出的性感,隻是仔細一聽,可以察覺到裏邊隱隱夾雜著不耐的怒氣,這大清早擾人清夢的混蛋最讓人討厭了!
不過,這還是大清早麼?估計也就隻有周衍一個人覺得吧。
聽著聲音,慕雲海就頭疼地撫了撫額,拿起手中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戲虐道:“昨晚又死在哪個姑娘家的床上啊?”
“仙女…”
“…”
周衍下意識地回應讓慕雲海思緒一頓,隨即便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握著手機的手也是一顫一顫的笑得正歡,“哎呦喂,周少?周大少?你這是做春夢了吧哈哈哈~”
被這一陣瘋狂的笑聲給拉回了神,周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眨了眨,再眨了眨,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之後,猛地從床上坐起,抓了抓自己睡的很有型的頭發,粗聲道:“一大早找老子幹嘛,笑得更羊癲瘋似的!”
“誒別惱啊,說說,來跟我說說。”
“說什麼說!說你妹!”
周衍氣哼哼地吼了一句,換來的卻是慕雲海更加猖狂的笑聲。
“說你的春夢啊,仙女,哪位仙女啊,該不會真惦記上那個有夫之婦了吧…”
周衍一掀被子翻身下床,赤著腳踩在光潔的地板上找呀找,終於把自己的背心找回來了然後隨手往身上一套,遮住了那一身令人垂涎三尺的好身材,一邊對著電話嘟囔:“說什麼呢,老子是那種人嘛,再說,老子跟她一句話都沒說上!”
隻是他的狡辯更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腳似的,慕雲海自然不信,挑了挑眉梢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開始說正事了,“兩個小時候來機場接我。”
周衍皺了皺眉,“你去哪了?”這不是感覺前天才見過麵嘛,他怎麼不知道慕雲海這小子出去了,還讓他過去接人?
“找仙女去了唄~”
“到時候聯係!”
陰陽怪氣的調調讓周衍無語地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所以惡狠狠地扔下了一句話後便立刻掐斷了電話,不給慕雲海再次得瑟的機會。
“先生,請問你還要登機嗎?”
對麵優雅的空姐正溫柔中含羞地問著站在原地不動的他,慕雲海瞪大了眼看著手中的電話,對著空姐簡潔的‘嗯’了一聲後把手機塞入口袋中,搖著頭登上了機艙。
至於麼,隻是多說了兩句玩笑話而已就敢掛他電話了,這不是心虛是什麼,哎,他還真沒見過這麼純情的周衍,一時之間有點難以接受的感覺,他當然不是操心周衍會不會喜歡上那個有夫之婦的女人,首先周衍這人找女人還是比較有自己的原則的,其次,他也不強迫人,再者,人家那老公看著也不是吃軟飯的,綜上所述,他也不懂周衍了。
慕雲海一邊低頭做沉思狀一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飛機很快就起飛了,他昨天去隔壁省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在那住了一晚才回來,也不知道周衍那廝會不會過來接他,不過等到了京城的首都機場後再聯係他也一樣,反正他要是敢不來,那就等著被虐吧!
兩個小時候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我擦!”
當機械的女聲一次又一次地述說著同一句話時,慕雲海終於忍不住對著聽筒毫不客氣地罵出了一句髒話,他是高看了自己還是低估了周衍,這廝真的就這樣拋棄了他!
而同一時刻,周衍依舊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他桌麵上的兩台手機正同時顯示:
——‘正在通話中……’
慕雲海因為找周衍而耽擱了二十來分鍾,等他終於放棄了對周衍電話的猛烈攻擊之後,又有新的航班降落,剛剛落寞的航站樓出口又迅速地湧現出一大票的乘客,看這架勢,慕雲海死心地收起手機,打算去叫的士了。
他是個很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人,除了周衍,其餘的朋友都僅限於表層而已,所以他並不想找別人過來接他,隻是,當他麵對著遠處那一輛輛不是黃的就是綠的出租車,還有堵在出口的那些司機過分熱情的臉時,心裏瞬間就起了膈應。
他並沒有強迫症,但是唯一一點,從小到大沒有改變過的就是,他非常厭惡打的!或許周衍就是知道他這個別人不曾有的癖好,所以才懂得用這種方法來報複他。
“先生太太,打的嗎?”
“嗬嗬,不用,謝謝。”
王香梅挽著黃雙林的手臂,微笑著拒絕了拉客人的司機,順應著人流朝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注意哪裏有軍綠色的軍車,不過由於個子的原因,她看到的似乎都是黑漆漆的腦袋瓜,黃雙林身高比她高出許多,此刻正睜著一雙利目如夜鷹一般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隨著時間接近中午,溫度也一路飆升,跟昨天的清涼氣候相比,有些人還巴不得下雨呢,大熱天的出汗最讓人難受了,渾身黏糊糊的。
慕雲海踟躕不前,如雕塑般挺立在過道邊,一張頗為英俊的臉龐怎麼看怎麼怪異,總之就是糾結異常,不過行人都匆匆趕路,除了的士的司機會搭理他,倒也沒有人去注意這路邊還站著個高大的男人。
突然有兩道身影從眼前走過,慕雲海隻覺得感到一陣模糊的熟悉感,然後下意識地掉頭追著那道背影,原來是一對中年夫妻,心中不免覺得好笑,都可以當他爹媽的兩個人怎麼會引起他的注意呢?
這一刻,他也沒力氣去想剛剛為什麼會去關注他們,因為他現在自己都覺得煩躁的要命,看著那些空著車位的出租車,他到底是坐,還是不坐?!
“香梅錯了,不是這個方向。”
黃雙林看著眼前的報刊亭,語氣肯定地說,清輝剛提示說車子停在報刊亭的反方向,所以他們應該是走反了,王香梅轉過身踮起腳尖看了看,沒看到什麼,不過往前多走幾步,果然看到一輛軍綠色的陸軍車停靠在路邊。
小劉頂著大太陽站在車門旁,時間已經到了怎麼還沒見著客人,雖然他認不出來,但是夫人說了,他隻要將車停在出口正方向的地方就好,不過保安不讓停在正中間,所以他就稍稍停在旁邊上了。
本來他是有客人的電話的,但是竟然忘了帶手機出來,號碼又存在裏麵,這下可好,真是愁死他了,要是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首先他自己就會狠狠地鄙視自己的。
遠遠地看到一對氣度不凡的夫妻朝他走來,見他們的目光直直的鎖住自己跟身後的車,他在心裏暗暗歎了聲,終於被找到了…
吳娟清就是為了讓黃雙林他們好認車所以才讓小劉將大院裏的陸軍車開出來,她也將小劉的電話還有黃雙林的電話各自交代給了雙方,哪裏會想到小劉在這節頭上掉鏈子。
慕雲海將麵前拉客的司機都拒絕了一遍過去,但是這會卻又不得不打的走人,無奈地歎了聲氣後便抬起了腳,朝路邊的出租車走了過去。
“小心一點。”
他這一出來,王香梅就差點收不住腳要撞上他,不過也因為急刹車,而導致她身子向後仰了仰,還好黃雙林一直在照顧著她,速度極快的扶住了她才避免發生摔倒的意外。
王香梅頓了頓腳,雙手抓著黃雙林的手臂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她這都什麼年紀了,輕輕一摔就很容易受傷的,黃雙林安撫地拍著她的肩膀,目光淩厲地射向所謂的罪魁禍首,卻隻見那年輕人竟然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夫人瞧。
他的夫人因為保養的好,看上去雖然沒有實際年齡那麼大,但是怎麼也有四十歲差不多左右的歲數了,而眼前的年輕人,估摸跟小涵的年紀相近,長的是器宇軒昂的,就是那看人的眼神,似乎太過灼熱了些。
慕雲海覺得渾身的力氣都騰空了,眼神有些無措卻又執著的看著王香梅,他感覺自己的腳底下踩著的似乎是輕飄飄的雲,讓他有一種不著地的虛脫感,太震驚了,真的是太震驚了,他看到了誰?!又或者說是長得像誰?!
“姑姑…”
雖然知道眼前的阿姨不是他的姑姑慕容婷,但是慕雲海還是情不自禁地喊了出聲,聲音不算大但也絕對不小,剛剛好傳入黃雙林跟王香梅的耳裏,兩人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呈現的迷惑神情。
原來這年輕人是認錯人了,黃雙林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不少,不過他對慕雲海沒有什麼興趣,所以也就沒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側過頭看了看安然無恙的王香梅後,便打算繞過慕雲海離去。
王香梅同樣也是被他的話給搞得愣了愣,不過隨即便微微露出了笑意,稍稍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慕雲海臉上疑惑般稚嫩的神情時,她的心也不禁柔了柔,想起自家兒子小時候一臉迷糊的問自己數學題時,好像差不多就像他這個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愛。
想著想著,她也就笑出了聲,黃雙林牽著她慢慢地往前走,耳邊聽到笑聲讓他詫異地轉頭看過去,柔聲道:“笑什麼?”
王香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猛地聽到黃雙林的話,收斂了下笑容,輕聲道:“沒什麼,就是想起孩子們小時候的樣子。”
黃雙林濃眉一挑不再說話,帶著她朝半百米遠的車子走去,小劉挺直了腰杆立在原地等候,見他們過來了,便幾個大步迎上去,試探性地問道:“是宣城來的客人嗎?”
其實仔細一看,他就已經可以確認了,畢竟眼前這位夫人的模樣,跟他們家的少夫人實在是極像的,這也就是他能認出來的緣故。
黃雙林點了點頭,頗有氣勢一笑,陳述道:“是家讓你來的吧。”
小劉連忙點了點頭,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少夫人的父母,隻能挨著形勢叫,恭敬道:“黃老爺,黃夫人,你們先上車吧,還有,以後可以叫我小劉。”
小劉機靈地將他們手中的行全都塞到後備箱去,王香梅跟黃雙林也不客氣,徑直拉開了車門順勢坐了下去,小劉從車尾繞過坐進了駕駛位,隻是剛要合上車門,卻發現被一道力量所阻擋,歪頭一看,然後入目的便是一張燦爛的笑臉。
“這位小哥,不知道能不能載我一程?”慕雲海誇張地笑著,卻依舊維持著身上的風度翩翩,隻是看在小劉的眼裏就覺得礙眼,這要是個女的也就算了,偏偏還是個男人,朝他笑得這麼風騷。
於是他下意識地就搖了搖頭,以公式化的口氣道:“這位先生,我還有事要辦,你找錯人了。”
這男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人,還想搭他的順風車,不是他心高氣傲,隻是這種陸軍車一開出來便是一種身份的象征,看看這輛車的回頭率有多高就知道了,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
慕雲海在心裏暗暗呸了幾聲,這年代了誰還要把這車開出來顯擺,以為還是民國那時代嘛?
“哎,你行行好吧,我實在是不願意坐出租車,那氣味真的很難聞,所以我看到這陸軍車就想著也是軍人才有的,軍人的義務雖說不是為人民服務,但是也是保障人民的生活,本質上還是一樣的,你是軍人吧,正巧了,我哥以前也是當兵的,當做幫個忙嘛。”
小劉被他一連串的話繞的頭暈,這說的都是什麼沒頭沒尾,沒根沒據的話啊,慕雲海還在那裏說,堅持不懈的精神讓人能產生一種他要是愚公去移山一定能成功的錯覺,耐性好啊。
小劉當然不敢隨便好心幫助人了,還是個看似衣冠楚楚實則就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誰知道是不是個什麼恐怖分子或者是反人類的人渣,要是有危險到時候那可怎麼好,他們當兵的心裏的警惕就是高些,這麼想著,他的目光便開始似有似無地打量著慕雲海的整身,像是在尋找有沒有可疑的地方,或者是隱藏了什麼危險物品。
慕雲海眼尖,自然知道這司機不是個做主的人,然後他便將可憐兮兮的目光挪向了後座的黃雙林跟王香梅倆,在對上那張跟他姑姑一模一樣的臉時,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心顫,若換是以前,他會驚訝,但那也隻是驚訝而已,也許一轉頭他就忘了,畢竟這位阿姨不是他的姑姑,隻是長得像而已。
但是現在,現在就絕對不是那樣子了,他知道了什麼,他的大伯慕震天告訴了他的信息,讓他一直都記在心上!
當你在路上碰到一個長相相似你親人的麵孔時,你會有多驚訝或許是我們都沒辦法體味到的。
他的姑姑還健健康康地生活在上堯,那這個長相相似他姑姑的婦人又是誰?!或許,就像大伯說的,真的是…但是不管如何,慕震天說的對,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
所以,他就出現在這裏了,做起了讓他這輩子都覺得憋屈的事情,求搭車!
“誒幫個忙嘛,大家同為天朝的子民,五湖四海是一家嘛,再說隻是搭個車而已,那麼多車我都不願意,我就看上你們家的車了,行個好唄。”
真是賴皮,看在小劉的眼裏,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了,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說的跟個孩子似的,難不成其實是個傻的,還是在裝嫩啊?
但是王香梅就不這麼覺得了,她隻覺得這年輕真是可愛,比她家兒子要活潑可愛許多,心裏一動,話便率先說了出口,“嗯,小劉先生,要不你就載他一程吧,我們還要趕著去醫院看小然。”那就不要再耽擱下去了。
最後一句她並沒有說出口,是因為怕引起小劉心裏的不滿,畢竟那是家的人,不是他們黃家的司機。
“誒,我也正好去醫院,這不是非常非常順路,這位阿姨,真是太感謝你了,我就是趕著去看望我媽媽的!”
慕雲海說完便送來拉著車門的手,幾步路飛快地跳到副駕駛門邊,一打開一屁股坐了下去,謊話說多了也就成自然,他跟周衍從小有事就會一同默契地瞞著家裏,到現在早已經練就了一身的皮糙肉厚了!
王香梅一聽人家是去看望母親的,便起了同情之心,“那趕緊吧。”別人的具體事情她也不好多問,不過,阿姨…好吧,她就是阿姨。
親家夫人都說話了,小劉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發動了車子,彪悍的陸軍車瀟灑地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他隻是個簡單的勤務兵,並沒有多大的說話權利。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要去哪家醫院?”
小劉認真地開著車,頭也不轉的問,可是這問題可苦惱了慕雲海,在眾人的等待中,他這才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市醫院。”蒙的,這都是他蒙的,反正下了車再偷偷跟上也不是什麼難事,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這婦人的來曆,以便為之後能方便他的大伯跟他能進行深入的調查。
“真是巧了,年輕人,你這車還真是搭對了。”
王香梅掩唇一笑,往日裏的她是從不跟陌生人說話的,至少不會是這樣的陌生人,但是今天就是她自己也覺得奇怪,似乎眼前這個年輕人,總會給她一股淡淡的熟悉感。
隻是這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就連她自己也都不知道了。
黃雙林詫異地看著王香梅,顯然也是意識到她今天的異常,不過他倒也沒多說什麼,隻是這會卻是不得不好好審視下前麵的小夥子,當然,慕雲海才不怕他的打量,渾然自若地任由黃雙林的目光將他看了個遍,可是就是這樣的不在意,才讓黃雙林的眸光逐漸轉深沉,這年輕人的氣度跟定力,看著就不是簡簡單單的人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