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地讀,回想你過去柔和的眼神
和他們昔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虛偽或真誠
隻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臉上的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旁
輕輕地訴說那愛情的淒涼飄逝
在頭頂的山巒它緩緩地踱著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麵龐
我甚至就認為,沒有哪個女孩子會象我這樣地愛他,愛得這樣深刻而不顧一切。我更沒有想到,過一段日子後,我的這種感覺會淡化。甚至,嚴格來說,我對他的這種迷戀根本就算不上愛。
我自顧自地在這份愛中陷得挺深走得挺遠,仿佛我的生命都因他北辰的出現而鮮活起來,蘊藏在我心中的激情終於可以如同火山一樣噴發,我終於可以心甘情願、完全徹底地燃燒一次而不留任何遺憾。哪怕是在我燃燒得最悲壯最淒美的時刻他已經毫不遲疑地轉身走了開去,哪怕是在被他傷害了之後我仍舊不改初衷。
我一度被自己的這份愛而感動著。我從不在乎北辰對我的感覺,隻要我是真的愛他那麼我就已相當滿足,我一直認為愛比被愛更讓人幸福。
愛比被愛更讓人幸福。杜偉也是這樣認為的嗎?我很不幸地被他愛了一次。
我真的說不清杜偉長個什麼模樣,我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說起來都是我的中篇小說《愛又如何》惹的禍,我的《愛又如何》好幾個人看過,看過後還我,都很君子,金口難開,不賜一詞。杜偉看後卻表現了相當大的興趣與此同時熱情,他說:“我請你吃飯。”我說:“免了吧。”他說:“我和你談你的作品,請仇勁、仇非吃飯。”(仇勁、仇非是小說主人公的名字)我去了,毫不客氣也毫無扭捏。後來我又被他以同樣的借口騙出去和他吃了一頓飯。方文清就在那段時間經學提醒我,說杜偉在追我。我不信,因而也就不當回事。後來杜偉總是在下課的時候等在樓梯口請我去吃飯,我一次次地拒絕,他一次次地請。最後我終於按奈不住憤怒,指著他的鼻子說:“我警告你,從今往後不要再請我吃飯,你省著這幾個銅板拿回去孝敬你老娘。”
我說不清杜偉長個什麼模樣,但我說得清他的笑聲,他的笑聲特別恐怖,象一隻養了多年的老鴨子的叫聲,道德是放開架式拄長脖子聲音高揚,然後漸漸低下來龍去脈,到最後仿佛是底氣不足,發出“噝噝”地聲音,這種“噝噝”的聲音會持續很久,如同一個垂死的人拚命掙紮不願咽下最後一口氣。每每聽到這種笑聲我就特別難受,覺得自己誤入了一片鴨場或是一片墳地,陰慘慘地令人渾身起雞皮閣瘩。每每這時我就憤慨不已。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笑成這樣呢?簡直太不象話,再怎麼樣也得對得起他的那一把年紀啊!
我對杜偉滋生了一種厭惡。我明白小方的提醒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弄不明白,男人怎麼可以是這樣的。那段落日子,杜偉一邊密切注視我的行動,一邊到處說我的壞話,說我長那麼醜卻沒有一點自知之明,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到處串門;說我沒什麼才華,半桶水卻自我感覺良好地晃得叮叮當當響。我不氣惱,也不跟他急,我看清了他們的伎倆,我不中他的計。我依舊打牌、睡覺,和一個叫陽台的男生不分白天黑夜地聊天。杜偉終於沉不住氣,把陽台叫到衛生間,警告陽台讓他離我遠點。他還請了德高望重的班長來當說客,說是讓我考慮清楚,他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哦,上帝,你饒了我吧,我不需要他給我如此隆重的機會。
得知我將留在北京,杜偉四處奔波,替我張羅工作,聽他自己講,他找了三四家雜誌社,隻因別人不接收我,所以分也放棄工。在那段日子,他經常逼我支圖書館看書,不讓我打牌,他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你多看點書吧,北京的工作並不好找的,我怕到時工作替你找到了,而你幹不了。”
皇帝不急,太監倒急得什麼似的了。醜女孩是無法走利用男人這條路的風對自己的要求一直都是自強獨立,我的生活從來都是自己安排,他杜偉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我冷冷地說:“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的事我自己會管。”
後來,杜偉很不開心地找到我,他說他愛我,他要娶我,他為我留在北京,他為我工作,為我活著,他請我相信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相似的又怎麼樣?我在心底裏笑得天翻地覆,表麵上卻相當的莊重。我說:“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因為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我也不值得你如此付出,天下姑娘多著呢,你不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杜偉卻信誓旦旦地說:“值得的,值得的,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變心的確良,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哼!決定了,你去決定吧,你要一頭撞死,我抱著胳膊看不起,絕不會拉你。
小方和陽台半真半假麵具地質問我:“胡笳你為什麼不感動,你怎麼可以不感動?你怎麼能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