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孟小冬(2)(1 / 3)

亂世裏,一個女子跌了這麼一跤,身心俱創,再要強的人,也一病不起了,女子心心念念的歸宿、安穩,不過是一廂情願,她一度焚香向佛,以圖避世清靜,她不是福二的對手,便是進了梅家的門,往後日子也難得太平,最難消受的還是梅蘭芳。

從天津回來後,貌合神離的梅蘭芳和小冬,變得相互忍讓。快刀斬亂麻向來不是尚處於感情餘燼中的人能做到的,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慢熬著等到被扶正的一天,相對福二已生下幾房子嗣,小冬膝下無子,她是天時、地利、人和的不如意,痛定思痛的她對梅蘭芳說:“請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錢。我今後要麼不唱戲,再唱戲不會比你差;今後要麼不嫁人,再嫁人也絕不會比你差!”

能說出這樣一段話的女子,天性中自有一股剛性。剛,則易碎,嘴上說得再絕情,也是當初愛之深切,女人拒絕,是因為想被挽留。聽到男人心裏,卻真的緣分已盡,留不住的終是要放手了。時隔多年後,我們無從得知小冬的這段話是故意為了氣他、刻薄他而說,還是她真的已到了山窮水盡、心力枯槁,對梅蘭芳,她是心灰意冷了。

人生幾十年的時間看似很長,總覺得仿佛熬不到頭似的,最燦爛的年華才短短幾年,那還算好的,有的人也許才幾個月,甚至幾天,偏偏他們生在戰亂紛飛之時,看似安穩的我們看著前人的故事,兩廂裏都是身不由己,總感覺自己生錯了時機,錯失良辰,剩下大把大把的時間裏空留無奈與寂靜。

一場離婚,是雙輸,沒有誰真的能從一場離婚官司中成為大贏家,何況兩人四年多的分分合合,從這扇門裏走出去,就是生離了,要麼下一刻又深切地愛上了誰,以毒攻毒,要麼從此斷了想頭。

孟小冬從前的一個小姐妹嫁給了上海灘大亨杜月笙做姨太太,托杜月笙出麵調停,孑然一身的孟小冬恢複單身,從此和梅蘭芳形同陌路。杜家祠堂落成,南北名伶彙聚一堂,因梅蘭芳在場,小冬避而不出。

此後,沉靜下來的小冬又念起了戲台上的鑼鼓喧鬧、彩聲叫好,還有曾為之付出無數艱辛的學戲歲月,走了這麼長的路,就這樣丟了多可惜。經過前幾次的上門學藝遭拒,小冬又一次前往餘叔岩門下拜師,終得餘師首肯,成其門下唯一女弟子,整整五載潛心學戲。

1947年杜月笙60大壽時,以賑災名義邀請南北名角前往上海唱堂會,一場盛況空前的大戲,萬人空巷,加上小報刊出梅、孟同為受邀伶人,戲迷們更是熱切異常,5天的演出,延長為10天,戲票更賣出了1000元一張的天價。

平淡的生活過久了,總盼望著有峰回路轉的那一天,盼到了開頭,卻猜錯了結尾。你等了一路,錯過了一路,於是就真的都錯過了。若是孟小冬是唱青衣的伶人,若是她能像大多數女人懂得柔情蜜意、楚楚可人,隱忍她的不滿,即便仍然是吃苦,那也好過和自己心愛的人生離,再無任何瓜葛地老去。在那個歲月裏,讓一個女人百轉千回披荊斬棘地愛一個人是太難太難了。

人們關注《無極》裏謝、張最後能否破鏡重圓,平淡的生活渴望奇跡出現,尤其愛情,未盡的愛由明星光環下的漂亮男女延續,誰懂其中的暗潮洶湧?

堂會上,10天的戲,梅蘭芳演了8天,孟小冬演了兩天《搜孤救孤》,隨後,退隱梨園,她的戲,是收場了。

如霜女子,那煙花再現的知音

女人因為崇拜而愛,當有一天突然發覺一直崇拜的這個男人不過如此,迷戀自然而然地會慢慢清醒過來。從前的諸般好,也可以解釋為沒有遇見更合適的人才萌發的一時念頭,有著男兒氣的孟小冬在心花怒放之季遭遇了一個溫文儒雅的男子,而他為人處世的牽絲扳藤、優柔寡斷,怕是她這樣有著剛毅性格女子所不能接受的,尤其跟進跟出的一眾“智囊團”,幾乎掌握了“生殺大權”,十個孟小冬也無心力去和他們周旋,若她能勝出,豈不成武則天了?

都說真正有才華的人不屑於使伎倆,一來是費時,二來何必如此上心呢?她離了梅蘭芳還是孟小冬,她還能回到戲台上唱戲,她知道自己能做得到,也有這意願。福芝芳不能,守著梅家,看牢這個男人,是她畢生的賭注,她是拚盡全力地在和孟小冬博弈。

想要長相廝守的兩個人,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便是險象環生的,亦沒有靈犀通透的同心協力,偏偏是趕巧遇見了,彼此都是對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開到荼花事了,就燦爛一季吧。

思前想後,自己也覺得可笑,本是男人一個決定就涇渭分明的事,到頭來忙了一屋子的人,尤其是兩個女人都不得安寧。從古至今,舊式的男人隻管一門心思把女人往屋裏搬,搬進門了,剩下的怎麼鬥、怎麼變著法地整都是女人的事。於是乎,別說一個屋簷下的女人爭風吃醋,連沒結婚的女子見麵也要先懷揣再三,生怕自己吃了悶虧。

杜月笙到底是不同的,放眼當時的上海灘,能比他更有氣魄、跺腳亂顫的男人有幾個?舊照片裏,多是些瘦弱文人,一臉書卷氣,文縐縐的悱惻之言,再也打動不了情場失意的孟小冬,尤其很多文人的老家裏都留著一房不能離婚的糟糠之妻,追求之路上還有幾位紅顏知己,仍舊是左右擺不平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