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曆史文明已經有上千年了,可仍然不懂得愛。乍聽這句話時,讓人禁不住傷感,果真如此嗎?記得看到一篇報道上說,事過境遷那麼多年,曾華倩在回憶和梁朝偉分手的情形時說,當時以為也隻是鬧一鬧,沒想到這次是真的了。女人說一百次分手,都抵不過男人說一次,能使小冬這麼痛下決心,也許是她早已看出梅蘭芳的決定了。
仳離後,孟小冬在上海登台,上海灘的另一個大亨黃金榮對杜月笙說:“這個女伶孟小冬,我看她品貌極美,舉止瀟灑,行動大方,而且戲藝又佳,是個難得的伶人,不如將她設法討了進來,將來你開個戲院,她既給你為妻,又可給你唱戲掙錢,同管事務,這種一舉三得的美事,你要及早下手。”有手腕的男人,動機從來就不會是單純的,杜月笙心裏也有這個意思,小冬是個異常獨特的女子。老生,在京劇中慣常出演的是帝王將相、忠義仁傑,舉手投足間都自有一股颯爽英姿,氣度自是不凡,對於孟小冬,單單是喜歡不足以,更有賞識。
從一個水果攤學徒,到上海灘大亨,形形色色的女人不計其數,對孟小冬這樣清奇的女子,杜月笙更有種相惜的意蘊。她是一個心高氣傲、不甘心忍氣吞聲的女子,要想鎮得住孟小冬,光憑郎才女貌、花前月下的攻心術未免太單薄,孟小冬懂得如何替自己掌握命運,18歲時的她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敢於和養父抗爭。梅蘭芳身邊的閑雜人等委實太多了,再懵懂的女子看久了,也知道這樣的男人沒有魄力,缺少主見,尚不能替自己做主,她心裏是不滿的。
一個高傲的女子,會看上的人,一定是比她更傲然十足的男人。杜月笙有多傲氣先不說,以他這樣身份背景的大亨,能有今天,已經不是幾個“智囊團”能左右其分毫的了,他是江湖中的老辣,即便家裏有再多的姨太太,也擺得平。杜月笙更不是個能被女人左右心智的人,他從一個毫無背景的上海小癟三到上海青幫的龍頭老大,何等人沒見過?區區幾個幕僚、智囊團豈能擺布到他?孟小冬在戰亂時,從京城奔到上海避難,不會對他一點都不知道,何況,小冬從前戲班裏的小姐妹嫁給了杜做四姨太,多少也向小冬透露過點風聲。
即便是再嫁,以杜當時的身份地位,也足以兌現了她曾對梅蘭芳撂下的話。從梅家對孟小冬始終采取遮遮掩掩的姿態,推想孟再嫁杜時,梅家也經曆了場不小的暗潮洶湧,心有餘悸的未必屬梅蘭芳,而且帶給福二的威懾力則是難以平靜的。其實,我們已經懂得,在電影《梅蘭芳》中,梅、孟並不是那麼蜻蜓點水般擦肩而過的,就算是生在一個再如何諸事不宜的年代裏,任何人都會有飛蛾撲火去愛一場的衝動,不然誰知道你年輕過呢!
由黃金榮的夫人林桂生出麵,對小冬好言相勸,隨後加入攻勢的是杜的姨太太姚玉蘭——小冬的好姐妹。數年來,杜對她的情深意切,她心裏很明白,走到今天這步,還能夫複何求?最後,女人能有個歸宿,總是好的。
一代“冬皇”跟了梟雄杜月笙,杜雖已是花甲之年,算不上般配,怎麼也好過在戰亂烽煙時飄零,而在後來的相處歲月裏,他對小冬的懂得,足以看出杜並不是個粗人。小冬對他心懷感激,與姚玉蘭相比起來,小冬則會說一口上海話,杜對她更是愛護有加。
抗戰結束後,又經過數年內戰,直到1949年,孟小冬隨著杜家去了香港。年過花甲,杜月笙的健康亦是每況愈下,杜家的子女平日裏往來較少,感情有些淡漠,加上杜生病,杜家更顯得黯淡冷清,照顧杜的重擔都落在了孟小冬一人肩上。
想到舊戲文的故事裏,一個女子要麼曆經千險終於和心上人團圓美好地在一起,要麼就是失去後傷心致死,唯獨見不得女子柳暗花明的苦盡甘來,更別說再嫁幸福的。說穿了,忠貞的女子要一門心思地死心眼,即便18年不回來,也要苦守寒窯,戲曲裏多的是這類橋段。
孟小冬雖不過是唱戲的伶人,可站在她飾演的老生立場去看多了那些苦命悲慘的女子,是不是也感到心有不平?唱詞戲文多是男性文人寫的,他們大可讓旦角們在戲台上為了夢中情郎著一身豔麗裝扮,生而死、死而生,且是無論中外戲曲家們共同的嗜好。我記得幾年前看過一部電影《舞台麗人》,男主角在舞台上成功地飾演了一個個美豔絕倫的哀傷女子,頗為沾沾自喜,女主角卻對他喊出:“你不了解女人,你塑造的女性隻會在愛情破滅後傷心絕望地死去,可真正的女人會反抗,反抗!”
傷心有時,歡喜有時,我情願相信跟了杜月笙後的孟小冬是從容地在生活著。一個外表傲氣、倔強的女子,內心有著孩子般的天性,真性情。
1950年,因為移居歐洲的事,小冬問他:“我跟了去,算丫頭呢還是算女朋友呀?”那之後,43歲的小冬正式嫁給了杜月笙,她是當然不該虧待自己的。
畢生心血結桃李
袁世凱的女婿薛觀瀾曾將以美貌著稱的數十位坤伶與孟小冬相比,得出一句“無一能及孟小冬”,她不是一般的漂亮,一幀小相片上,如冬日般清冷的臉,透著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