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傳統人家的好妻子、好媳婦,更不能與公婆好好相處,生活萎靡沒多大心思,對人推心置腹,看不慣她有之,卻還願意和她來往,順風順水中長大的小曼對別人並不強勢。
林徽因是父親林長民的妾侍所生,要在林家大院裏拔得頭籌去歐洲再邂逅詩人,其間各種宅院裏老少女人的一窩宅鬥,林才女的心智本就比小曼利索、世故得多。
徐誌摩、王庚、胡適都是留美派,也都是梁啟超的弟子,同是北京社交圈的年輕俊傑,想不認識都很難,聚會、拜訪之中,徐、陸兩人結識了。
兩個氣場相近的人,千言萬語隻在一個眼神之中。熱衷社交的小曼本就活潑可愛、幽默大方,少婦的婀娜多姿要吸引正失戀中的詩人毫不費力。
王庚依然毫無戒心地公務纏身,對徐說:“誌摩,我忙,我不去,叫小曼陪你去玩吧!”對妻子說,“我沒空,讓誌摩陪你去玩吧!”受西式教育影響,不似舊式女眷避嫌幕後,朋友之交貴在坦誠和磊落,這是王庚推己及人的想法。
兩個苦悶文藝青年,就這麼拉開幕簾了。一個人發瘋,久了也自覺沒意思,現在有個比她更瘋狂的人陪著她,緣分出現了。
她告訴詩人:從前,她隻是為別人而活,從沒有自己的生活,她的生活都是別人安排好的,是別人要的,不是她要的。
詩人鼓勵她:要力爭自己的人格,要搏鬥,尋找自己需要的生活和愛人。
她說:“這樣的生活一直到無意間認識了誌摩,叫他那雙放射神輝的眼睛照徹了我內心的肺腑,認明了我的隱痛,更用真摯的感情勸我不要再在騙人欺己中偷活,不要自己毀滅前程,他那種傾心相向的真情,才使我的生活轉換了方向,而同時也就跌入戀愛了。於是煩惱與痛苦,也跟著一起來。”
詩人在自己感情跌落穀底時,仍沒有忘記騎士精神、英雄主義,他必須拯救這顆孤獨的靈魂。
多情的詩人感情如裝了開關閥門,他對一個女人有多深情,對另一個就有多決絕。
生下長子阿歡不久,詩人去留學了,1920年張幼儀滿懷希望地去夫妻團聚,在碼頭上那一幕,她回憶道:“我斜倚著尾甲板,不耐煩地等著上岸,然後看到徐誌摩東張西望地站在人群裏。就在這時候,我的心涼了一大截。他穿著一件瘦長的黑色毛大衣,脖子上圍了條白絲巾。雖然我從沒看過他穿西裝的樣子,可是我曉得那是他。他的態度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不會搞錯的,因為他是那堆接船的人當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兒表情的人。”彼時,正值徐、林熱戀期。
徐、林在倫敦曾有一段時間通信頻繁,張幼儀回憶說:“徐誌摩隔幾天就要去附近的一個理發店,名義是去理發,其實是去收看林徽因的來信。”
他緊追林時,張幼儀還懷著身孕。一聽妻子懷孕,詩人便說:“把孩子打掉。”張說:“我聽說有人是因為打胎死掉的。”詩人答:“還有人因為坐火車死掉的呢,難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車了嗎?”詩人要馬上離婚,見她不答應,就幹脆走人。張幼儀一人在沙士頓,產期又臨近,她唯有給二哥張君勱寫信求救,去巴黎,最後在柏林生下次子。詩人在簽署離婚協議時終於露麵,之後繼續追求他的生活去了。
詩人浪漫多情之外的人性本色在電視劇《人間四月天》裏都曾一一目睹,歐洲的風景優美,在那時的張幼儀眼中都是最傷人的畫麵,能和詩人分享這份美好的,隻有一個姓林的女子。
他對女人挑剔得很,要麼是林徽因般小家碧玉的幽美,要麼是小曼般的性靈和天賦,張幼儀的順從在他眼中是軟弱和廉價的,配不上他留過洋的眼界。
遇見陸小曼後,他說:“弱水三千我隻取她那一瓢飲。”為了得到她,他說,“我有時真想拉你一同死去。我真的不沾戀這形式的生命,我隻求一個同伴。”他問她:“我如果往虎穴裏走,你能跟著來嗎?”徐誌摩簡直豁出去了,“別說得罪人,到必要時天地都得搗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