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周璿(1)(2 / 3)

女明星的光環下,她不過是個普通得想要幸福的小女子,銀幕前她惹人心動、愛慕,比不得她心愛之人的萬分之一。風光背後的種種不幸,她不能對人言,失去和嚴華的孩子後她還必須趕通告、灌唱片、拍電影,婚姻在小報夾擊下也走到了盡頭。

1938年,是周璿拍完《馬路天使》後的一年,彼時她早已聲名鵲起,是炙手可熱的女明星,才18歲的她,前程錦繡,嫁給了嚴華。照片上,有著桃花太子之名的嚴華笑容淡定,小璿子幸福滿溢,她嫁給了自己最愛的人。

兩人早在1936年秋已訂婚,身為明月社副社長的嚴華當時要去南洋巡演,臨走前周璿請嚴華來家裏吃飯,將記錄自己少女心事的日記本給了他。

從我為她打抱不平,她就愛上了我,我心裏十分激動,我連忙寫信給她,發去了愛的回音。嚴華在1986年回憶文中如是說。

愛情之初,都以最美最好的姿態奪人眼目,以至於當相愛過的兩個人分道揚鑣後,感歎人生若隻如初見的純粹美好。

1938年秋,周璿在1938年加盟了國華影業公司,老板叫柳中浩,她剛加入歌舞社時柳中浩便要認周璿做幹女兒,他自己比周璿大不了幾歲,相隔四年,今非昔比的璿子儼然成了他眼中的搖錢樹。周璿念他是舊時相識,便和國華簽下了長期合同。嚴華則很不喜歡柳中浩這個人,一眼就看穿他為人陰險,懷有身孕的周璿原打算和丈夫去爵士社演出,柳以合同為由阻止周前往,這件事也導致了周璿的流產,隨後柳得知可以從周璿的演出分紅,立刻命令她登台演出,經曆喪子之痛的周璿最後昏倒在了台上。

這段傷痛的經曆,也為他們後來的離婚埋下了伏筆。

1941年周璿在《萬象》雜誌上寫下《我的所以出走》:

從此,我決定了我以後的命運:我開始以歌唱為職業,並認識了嚴華,在當時我把它稱作生活的起點。在明月社裏,我和許多人由陌生而熟悉起來,嚴華便是其中一個。我每天陶醉在音符飄浮之中,過著嘻嘻哈哈的自由生活。

這段感情,帶給她人之初的溫柔與心動,也讓她嚐盡男女之情的風雲突變。三年後,也才21歲的周璿,已經曆了離婚、喪子之痛,同時代的張愛玲才剛剛因為太平洋戰爭爆發預備回上海。

老上海風情的好萊塢

埋在舊膠片後的溫馨和動容,時光倒流70年。

是好,《馬路天使》拿在今天看,仍然被主角們的純真和生動深深打動。

小時候,我一直認為在那個年代,連陽光和空氣都是黑白電影中的陰鬱不明,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刻畫明顯的樣板、僵硬。現在的燦爛明媚是大洗禮之後呈現出的全新概念,還好我是後來者,不必經受,很是沾沾自喜著。

1935年,周璿進入電影圈的這年,亦是阮玲玉自殺的同一年。袁牧之和趙丹及當時另外三個好兄弟,經常聚在明星電影公司附近的小酒館裏喝酒聊天,《馬路天使》的劇本就是在五人閑聊中誕生的,他們在劇本中加入很多生活化的小細節,他們喝酒的小酒館是當時很多下層民眾聚集的地方,報販、黃包車夫、三流妓女等。按現在的角度看,這部片子是新寫實電影的先鋒。

編劇兼導演的袁牧之認定小紅一角非周璿莫屬。電影由明星公司出品,周璿當時屬於藝華公司,袁牧之像個賭徒,說服老板以白楊交換周璿,並約定各為對方拍一部電影。《四季歌》和《天涯歌女》是田漢和賀綠汀根據兩首蘇州民謠改編的,兩個天才把一首娓娓動聽的《四季歌》改編成了充滿家國愛恨的歌曲,袁牧之甚至在電影中將這首歌拍成了MV。周璿讓《天涯歌女》這首歌流傳至今,她成了第一代影、歌兩棲明星。

相隔七十多年後,在黑白電影裏翻出了當年那部《馬路天使》。

很多沒完整看過這部黑白電影的影迷,一定十分深刻地記得周璿(飾演小紅)和趙丹(吹鼓手小陳)在閣樓的窗口上,一個長相很現代的帥哥,穿著海軍條紋的上衣拉著二胡,一個青澀靦腆的小姑娘唱著那首紅過四分之三世紀的《天涯歌女》,此後無數次被翻唱。她是典型的上海弄堂裏的小姑娘,和月份牌上的美女不同,和民國的名媛、名太、社交女皇都不一樣。這歌,這小姑娘,就是老上海最真實的寫照,沒有富麗堂皇的烽火情緣,沒有舞池的諜戰驚險,他們就是生活在老上海底層民眾的日常生活。

動人心魄美在不經意間,趙丹看著她的眼神柔情脈脈,他真是將自己融入了角色中。周璿有著和小紅同樣的身世,這個角色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她像小孩騎竹馬一樣,完全信任袁牧之的話,前後兩個版本的《天涯歌女》,前者的打情罵俏,後者的哀怨,都被她詮釋得淋漓盡致,借酒澆愁的小陳已然超越了演員本身,趙丹的眼神分明就是小陳,他就是小紅的歸宿。

愛看民國戲的都被騙了,想起老上海風情,浮現的是張愛玲筆下的小資,張是沒落貴族式的知識女性,精英類中的一部分,她的故事濃縮了晚清遺老遺少和中西風格的海派風格,是臨水照人花的自恃和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