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祖墳的柏樹滲出琥珀色汁液,林半夏踩著枯骨鋪就的小徑,手中羅盤指針在紫玉靈芝田上方瘋狂旋轉。每株靈芝傘蓋都生著人臉紋路,最中央那株的眉眼竟與三叔林承澤別無二致。
墓碑群突然移位,組成二十八星宿陣。半夏將虎符嵌入主墓碑凹槽,地底傳來機括咬合聲。墳塋裂開的刹那,九具水晶棺槨破土而出,棺中先祖遺骨手握金針,擺出七星朝鬥之勢。
\"逆女!\"炸雷般的嗬斥驚飛夜鴉,林老太爺的虛影自棺中升起。半夏的金針穿過虛影釘入棺槨,針尾係著的五色絲線突然繃直——這是《伏羲九針秘錄》中的\"問靈術\"。
虛影雙目泣血:\"當年若不是你娘私放藥人...\"話音未落,紫玉靈芝田突然爆燃,先祖遺骨在烈焰中化為灰燼。灰燼裏浮現金色篆文,半夏認出這是《金匱玉函經》缺失的\"五運交替篇\"。
暴雨衝刷著燃燒的靈芝田,半夏在灰燼中摸到塊冰涼的玉玨。玉身陰陽魚紋裂開的刹那,地底竄出九條青銅鎖鏈,將她拽入先人墓室。壁上長明燈映出三百幅壁畫,詳述著林氏女醫被皇室抹殺的曆史。
第七幅壁畫讓半夏如遭雷擊:前朝女太醫手持青麟劍,正在為孕婦剖腹取子。嬰兒胸口朱雀紋與蕭景明刺青完全一致,而產床邊的助手赫然是年輕時的蘇明月!
墓室突然震顫,壁畫中女醫的眼睛滲出黑血。半夏用金針封住湧血穴位,發現針孔流出的竟是煉製赤炎丹的藥汁。玉玨突然發燙,陰陽魚化作鑰匙形態,將最新現世的\"五運交替篇\"經文投射在穹頂。
經文顯影的刹那,整座墓室開始塌陷。半夏攥著玉玨躍入暗河,身後傳來林承澤的狂笑:\"好侄女,這份大禮可還稱心?\"暗河盡頭,三百名與蕭景明容貌相同的藥人正跪拜朱雀神像,而神像手中的法器,正是林家失傳的青麟劍!
朱雀神像的瞳孔轉動時,整座臨州城的地脈開始沸騰。半夏攀上神像肩頭,發現劍柄處凹槽與青麟軟甲紋路吻合。甲片嵌入的瞬間,神像掌心突然射出光柱,在空中展開《黃帝內經》失傳的\"九宮八風圖\"。
藥人群突然暴動,蕭景明自陣眼躍出,手中赤炎丹化為火鳳。半夏揮劍斬斷丹火,劍氣卻穿透他心口封印。詭異的是,潰爛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瘟疫論》記載的\"金蠶王漿\"。
\"這才是真正的長生藥!\"蕭景明扯開衣襟,三百道金針封印同時崩裂,\"用你的換命陣成全我...\"朱雀神像突然俯衝而下,將二人籠罩在羽翼之中。
強光中,半夏看見自己置身藥王鼎,鼎外母親正與年輕時的蕭景明對峙。那分明是二十年前的場景,可蕭景明的容貌竟與現在毫無二致!
藥王鼎內的藥汁突然凝固,半夏發現自己能觸碰幻象中的母親。蘇明月將《金匱玉函經》塞入她懷中,眼角血淚滴在鼎壁:\"記住,景明元年冬至...\"
現實中的神像轟然倒塌,半夏在瓦礫堆裏摸到半塊龜甲。甲骨裂紋與\"九宮八風圖\"完全契合,拚合的瞬間,三百藥人集體化為金粉。蕭景明跪在粉霧中,胸口朱雀紋寸寸剝落,露出底下青麟閣的刺青。
\"原來我才是容器。\"他撫摸著半夏頸間被毒血腐蝕的疤痕,\"這道朱雀痕,本該在二十年前就...\"
城外突然傳來龍吟,兩人同時望向天際。九道青龍虛影盤踞雲層,龍目所視之處,正是藥王穀地宮所在。龜甲上的裂紋突然滲出鮮血,在空中凝成八個大字:
青龍泣血,朱雀焚天
青龍虛影掠過臨州城時,護城河突然沸騰如煮。林半夏攀上鍾樓眺望,見河水泛著金蠶蠱特有的靛藍色,水麵浮起的魚屍眼窩中皆生著紫玉靈芝——這是《金匱玉函經》預言過的\"青龍泣血\"天罰。
蕭景明腕間突然浮出鱗片狀紅斑,他扯開朱雀紋殘破的衣襟,露出心口跳動的金色蠱蟲:\"當年藥王鼎裏煉的不是赤炎丹...\"蠱蟲振翅的刹那,整座城池的百姓同時跪地嘔出金水,水中遊動著與他一模一樣的微型朱雀。
半夏的青麟劍突然自鳴,劍身映出三百裏外皇陵的星象圖。她割破掌心將血塗在龜甲裂紋上,血珠竟順著卦象遊走,拚出\"子時三刻,璿璣歸位\"八字。更鼓恰在此時響起,蕭景明心口的蠱蟲破體而出,攜著金光直衝雲霄。
子時的月光被蠱蟲染成血色,半夏追著金光躍上皇陵碑亭。碑文記載的景明元年秘史在月光下顯形:太子妃難產之夜,蘇明月用金針將死胎煉成蠱人,而那嬰孩的生辰八字竟與蕭景明完全相同。
蠱蟲群突然俯衝而下,在碑林間擺出藥王鼎陣型。半夏將青麟劍插入陣眼,劍身映出二十年前的幻象:母親抱著氣息全無的嬰孩躍入鼎中,鼎外年輕的林承澤正在刻寫換命咒文。